作者:张斌
2022-09-06·阅读时长2分钟
1972年9月5日,《纽约时报》发表短评指出,“到目前为止,这个夏天在慕尼黑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与施皮茨的辉煌壮举相提并论”。50年前的那一天,从打字机急速敲击,到印刷机飞转,再到报童将报纸投入到订户门口,厚厚的报章给温热的早餐带去油墨的气息,就在古典新闻出版流程分秒推进向前的几个小时之间,这篇原本阳光四溢的评论早已被现实蒙上了血泪悲剧的阴霾。
欧洲中部时间9月5日凌晨4点半,8名巴勒斯坦恐怖组织“黑九月”成员乔装翻越高墙,潜入戒备不严的慕尼黑奥运村,直闯以色列代表团驻地,在杀死两名以色列人后,又挟持9名以色列运动员和教练员逃至机场。在后续的营救过程中,暴发血腥惨剧,9名以色列人毙命于乱枪之下。慕尼黑奥运会在停止34小时后,艰难重新开启赛事。
当天一早,施皮茨从一位体育记者口中得知惨剧发生,这位前一天刚刚结束了最后一项比赛、手握7块金牌外加7项世界纪录的22岁美国年轻人,随即跌入恐惧深渊。惨剧发生地距当年纳粹达豪集中营不过十几公里,多年之后,追忆那段日子时,施皮茨依然痛心不已,“‘二战’结束过去27年了,犹太人还要因为自己是犹太人而被杀戮”。
施皮茨,一个极典型的犹太姓氏,奥运荣耀加身后,虽是纯粹的美国人,但是他仍然极度恐惧会遭受反以色列恐怖势力的追杀,此前他曾两度去以色列参加了犹太人运动会。在保镖的护送下,施皮茨当即逃离了阴云密布的慕尼黑,飞到了伦敦。6日,当施皮茨在伦敦从梦中醒来时,他得知9名以色列人全部遇难的噩耗。回家,只有回到家中,才能找到安全感。在飞回加州前一天,施皮茨接受了德国《明镜》周刊的拍摄邀约,脖子上挂着闪耀的7块金牌,留下了奥运多金王的经典照片。虽然那个时代奥运选手大多秉持业余体育精神原则,但施皮茨还是从这次拍摄中获得了5万美元的酬劳。
带着丰厚的酬劳,施皮茨回到萨克拉门托家中。起初几天,家门口一直都有安保人员守护着,施皮茨枯坐家中通过电视转播紧盯着慕尼黑,奥运会还在进行,以色列要求奥运终止的呼吁被德国政府和国际奥委会婉拒了。时至今日,当年惨剧死难者家属在遇到施皮茨本人时,还会提及慕尼黑奥运会没有为了一场浩劫而终止是个错误,直到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才有了一次郑重但显然迟到的哀思表达,在天之灵以及死难者家属群体等来了这一天。
当年那5万美元,施皮茨起初规划用来支付牙科专业的学费,日后要做个收入稳定的牙医。还没有摸到学校大门口,那笔钱就换成了一辆漂亮的新车,加州日后也就未曾增加一名新牙医,凭借其奥运会上的辉煌壮举,施皮茨后来的日子也算体面,每周3次游泳雷打不动,每日收到来自世界各地来信数十封,来信者基本上都是研习奥林匹克历史的学生们。
50年了,施皮茨曾经30多次重回慕尼黑,他不会在意那些有关其金牌正义性的非议。2017年,遇难者家属群体在慕尼黑当地政府支持下,在奥林匹克公园内设立了永久的纪念场所,施皮茨在启用仪式上到场凭吊。去年10月,国际奥委会在慕尼黑拍摄纪录片,施皮茨在自己的辉煌之地接受采访,年过七旬的他要亲口讲述1972年夏天在这座城市里与其有关的点点滴滴。至于感慨嘛,也许就浓缩为以下的这句话——“生活总会以有趣的方式快速向前,你朝着那个方向走得越快,从某种意义上看,你就会越好。但要记住,时常要回望来时的路,这是我最关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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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中央电视台主持人,体育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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