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菁菁
2017-07-27·阅读时长2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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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早上8:30,曹长青(化名)静静地躺在武汉协和医院五楼手术室的手术台上。麻醉药物还没有注入他的身体。有时候,他会侧过头去打量一眼周围。环绕着他,各种医疗设备几乎将手术室塞得满满当当。3名护士、2名麻醉师、2名体外循环灌注师、2位外科医生已经在其间穿梭忙碌了1个半小时。很显然,一场硬仗即将打响。心脏外科副主任医师刘隽炜跨进手术室,试图消解宁静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紧不紧张?莫紧张!莫紧张!”他用武汉话笑着说。曹长青咧了咧嘴,没吱声。手术室的墙壁上,电子计时器巨大的红色数字一秒一秒地跳跃,记录着曹长青一生中最难挨的等待:在他胸腔内,工作了50年的心脏即将走向服役终点。
在健康的人体中,心脏处于舒张状态时,左心室装满了富含氧气的血液。心脏每收缩一次,能将左心室50%到70%的血液注入动脉。而此刻,曹长青的心脏只有力气将17%的血液泵出去。
曹长青做梦也想不到要和自己的心脏告别。近几年,他反复觉得胸闷、气喘,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最近半年,曹长青轻微活动就感到心悸、呼吸急促,体力明显下降,偶尔还出现水肿。老曹就医吃药,不但未见好转,情况越来越严重起来。起初,他找到刘隽炜副教授,是期望通过常规手术治疗自己刚刚发现的冠心病。人体的心脏有左右两条动脉,几乎环绕心脏一周,仿佛一顶王冠,被称作冠状动脉。它们的任务是为心脏的肌肉供给血液,保障它有足够养分完成不断跳动的高强度工作。老曹的多条重要冠状动脉血管腔已经被粥样硬化的斑块堵塞的七七八八。一般来说,心外科医生会根据病人的情况,放置“支架”或者“搭桥”。这就像是治理阻塞的河流,前者相当于疏浚河道,后者则是绕道引流。
可是刘隽炜发现,曹长青留意到心脏报警的时间可能太迟了。他的心肌已经大面积死亡,心脏明显扩大,心功能极差,冠脉血管弥漫性狭窄,这是真正的大麻烦。“心肌细胞十分特殊,它不但有收缩的能力,还有自主节律性,所以心脏才能在不受我们神经系统支配的情况下自发跳动,”刘隽炜解释说,“长期缺血会导致心肌细胞的死亡,它们会变身为纤维细胞。我们皮肤上的瘢痕修复就是靠这种细胞完成的,但是,它无法收缩,也就不能胜任心肌细胞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心肌细胞不可再生。”在PET-CT检查的成像里,代谢活跃生气勃勃的心肌细胞会呈现出太阳般明亮的黄色,而刘隽炜在曹长青的影像中看到了大片沉默的深蓝,这意味着,所有心脏内科和常规手术治疗都已不可逆转心脏的衰亡。要活下去,曹长青就需要另一颗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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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资深记者。写字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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