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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世达:为人类智能辩护

作者:Pu Shi

2019-01-16·阅读时长16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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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侯世达在家中


“我”是什么?

2018年4月,北京的一次晚餐圆桌上,侯世达与莫大维、郭维德聚到了一起。他们举杯庆祝20多年后的这次重逢。40年前,在印第安纳大学还是一名青年教师的侯世达写了《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这本即将轰动计算机科学界的“神书”,莫大维、郭维德是中文版的译者。饭桌上,有一点温和宿命论的侯世达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书与人、人与人相遇的故事。

这本书刚刚问世时,最早出现在他所在的布卢明顿小城的书店里。当时也在布卢明顿的莫大维走进那个书店,店员正好打开了装着那本书的盒子,莫大维从盒子里拿到了世界上第一本《集异璧》。在回家的路上,买到那本书的莫大维与侯世达相遇了,两个陌生人的友谊由此开始。1981到1982年,两人去了波士顿,待在麻省理工学院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与数学家、计算机科学家马尔文·敏斯基(Marvin Minsky)成为好友。那是人工智能起步之时,侯世达和敏斯基都被视为“人工智能之父”。一天,他们三人去一家中餐厅吃饭,莫大维发现他可以阅读一些菜单上的中文,很激动。之前侯世达也学了一些中文,由他教了莫大维一段时间,两人决定再次学中文。到1985年,侯世达从访华同事那里得知,北京大学正在组织人翻译他的书。于是,莫大维来到中国,成为《集异璧》翻译小组的一员。中译版大获成功。很多今天从事人工智能的人,当年都受到了它的一些启发和召唤,奉其为圭臬。


侯世达的书:《哥德尔·艾舒尔·巴赫——集异壁之大成》


30多年过去,侯世达又不断地写了很多书,其中包括与美国哲学家、心理学家丹尼尔·丹尼特合著的《心我论》(The Mind's I),以及已有中译版的《我是个怪圈》(I am a Strange Loop),探讨“我”的意识是怎么一回事。这次来北京,是因为他的新书《表象与本质:类比,思考之源和思维之火》中译版即将在2019年1月面世。在这本书里,他以大量认知科学的案例来论证“类比是人类认知的核心”这个观点:正是人类大脑多年来不知不觉形成的一长串类比,赋予每个概念生命,让我们得以通过已知的旧事物来理解未知的新事物。

那天的餐桌上,这本新书的译者之一、印第安纳大学图书馆管理员刘健与莫大维坐在一起。与《集异璧》一样,这本书是由一个“翻译小组”集体翻译的。侯世达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严复的“信达雅”翻译标准的理念,希望译者能够创造性地把英文文本“移译”(Transculturation)到中文语境中。这种“不正统”的翻译方式实际是巨大挑战。

侯世达生于学术世家。他的父亲罗伯特·霍夫史塔特(Robert Hofstadter)是1961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小侯世达是在斯坦福校园里长大的。他在大学里学数学,博士学物理学,但他后来成为了一位认知科学教授。小时候他疑惑的问题很有趣。比如,他试图理解自己调制出来的双关语,理解自己发明的数学想法,弄清自己梦到的一些奇怪类比,总之,他喜欢思考自己的思维。他还常想,如果他是个女孩,以另外一种语言为母语,是爱因斯坦,是只狗或猫,抑或是只鹰,甚至是只蚊子,会是什么样的。其中还有一些对灵魂的追问,比如,“为什么我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而不在别人的身体里?”8岁时,他想象自己是“没有重力的中微子”,漂浮于宇宙间。他一直感到自己是一种愉悦的存在,直到12岁时,他3岁的妹妹被确诊无法说话,阴影开始笼罩于他的家庭之上。

十几岁时,侯世达偶然间在书店读到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明,非常喜欢,他的父亲把他引向对这个定理更深的理解。哥德尔的证明与思维和意识有很大关系,侯世达从中发现了“自指”的秘密,也就是“可以以什么来打量和环视自己的东西”。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学会了编程。在斯坦福大学破旧的“栎木学堂”昏暗隐蔽的地下室里,他在斯坦福当时唯一的那台电脑巴勒斯220上,陷入了对数学抽象结构和数理逻辑的痴迷中。青春期的他深信,经由数理逻辑,我们可以瞥见人类思想隐匿泉眼的深处。那个时候,他也常与小伙伴一起,用自命不凡、花哨的语言写长文章,用以探索“意义”与“胡说八道”之间的界限。

大学他学完了数学,去读物理学博士。他告诉我,他最初接触到的是20世纪20至30年代的量子力学,“很美”。然而,27岁时,他感到他所学的物理学的很多事情正在失去原来吸引他的那种简洁美感,与他过去在物理其他领域学到的东西很不相同。特别是粒子的混乱状态,让他感到很疑惑。“有很多模糊的东西,与美一点关系也没有,过于复杂。”他告诉我,“太多随机的东西,失去了连续性,无法通过类比相互联系在一起,显得极为任意。那是很令人失望的感觉,我期待中的美并不存在。”这与他一直以来所设想的物理的模样大相径庭,“很丑陋”。他拒绝学习这种物理,于是背过身去——就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人工智能的行进方向完全悖离了他的设想,以远超他想象的速度发展,并出现了关于“奇点”的预言,他无法接受这样“丑陋的未来”一样。就这样,在与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相遇10年后,他重新回到了哥德尔的证明上,回到了青年时代的想法。他的博士论文是蝴蝶分形图案,然后他去了印第安纳大学。在那里,他有一个“流动类比研究小组”(FARG),做感知计算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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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 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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