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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书

作者:城阙桃花

2018-03-04·阅读时长1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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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城阙桃花

1.

上午九点钟的古玩市场,刚入冬的寒风虽不凛冽,却也让人瑟缩脖子,紧紧棉袄。地摊的摊主们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往外倒腾自己的宝贝,一个个地排在地上。这些人趁着顾客没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递烟,聊天。

2.

老王接过小王递过来的烟,深吸了口,眯起眼看了看小王。小王含着烟的嘴撇着,烟就似长在嘴角的一个逗号。老王就知道,这小子又不知从哪收罗回了好货。

小王俯身从脚下的一个蛇皮袋子里摸索出一本书,书脊的破旧程度让老王一眼断定,这本书至少是三十年前的旧货,这让老王的眼睛不由得一睁。

小王将嘴里的烟屁股取下,丢在脚底,用脚尖使劲一拧。右手两根手指掐在书脊头上,拎着送到老王眼前,“您瞅瞅,这书的版本怎样,咋个定价?”

老王将手里的烟叼在嘴里,两手捧起书,仔细翻看。这是本八十年代初出版的小说,作者是李纳。

当然,此李纳非彼李纳,老王清楚,光这个名字都会让很多的人因误解而好奇,因好奇而选择。但是,这本书虽然年代久点儿,可未必值大价钱,只是比一般的旧书要好卖。

老王将这本书还给小王,“定在三十元吧,不为过。”小王一听,脸上霎时一抹得意掠过,赶紧又从蛇皮袋摸出一本,还是两根手指掐在书脊,给老王递过去,老王没接,一看是本《徐悲鸿素描》,又是三十年前出版的旧作,“二十,不能再多了。”老王摇了摇头,“你这是从哪淘得?都是三十年前的旧货。”

小王将书放回蛇皮袋,不无得意地说,“一个中学拆迁,我给了那个管后勤的两盒中华烟,他就给我倒腾出二百斤的货,都是货真价实的正版。”说着,变宝似的又拿出一本,只是这本,是小小的一本红色塑封本。

老王一看,顿时就直了眼,小王一瞅就知道,这是老王心尖尖上的货,赶紧递过去,“您老收着吧,这个您是专家,我不倒腾这个,对我没啥用。”

老王小心翼翼地两手接过。小小的红色塑封书,躺在老王宽大的手掌里,虽经了年代,封皮上的污迹仍掩盖不了本色的红,是一本《毛主席语录》。翻开,在毛主席像的后一页,竟是林彪题词!

老王看到这儿,心里不由得开始狂跳,赶紧再往后翻,在书的204页时,标题“思想意识修养”被圆珠笔勾画掉,写了“纠政错误思想”的字样,没错,就是这个“政”。

3.

这个“政”是个标记,是位老书客谆谆嘱托他,要他帮着留意的红宝书的标记。

他不明白这个老书客为何如此执着,这十年来,从他的旧书摊一开张,老书客就是最照顾他的买家。老书客的目标也很专一,就要红宝书,各种类型版本的都要,搞得老王这十年来成了收购红宝书的专家。

老王又来回翻看这本红宝书,确认就是老书客要的,于是费劲地把心里的那股子狂跳往下压。他看了看小王,小王正在那里忽悠一个熟客买他的《徐悲鸿素描》,老王将这本红宝书揣进了内衣口袋,过去帮小王往起吊价格。

老王与小王的一唱一和,终于让这个书客将刚才定价三十元的《刺绣者的花(作者 李纳)》,与定价二十元的《徐悲鸿素描》,以八十元的最终合并价格买走。

小王喜上眉梢地又递了一支烟给老王,这回是中华,老王不禁斜看了一眼小王,小王嘿嘿笑着说,“老哥,真的,放心抽。”

老王就着小王递过来的火,深吸一口燃着了烟,眯眼向小王道:“嗯,是真烟。刚才你给我的红宝书,划个价吧。”说着,手不自觉地压在放书的内衣口袋处。

小王没留心老王手上的动作,龇着牙笑道,“您看您这话,您那红宝书从来就没卖过二十元以上的价格,我跟您要的什么钱,就当回报您帮我做买卖了呗。”

老王没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暗喜,“小子,还真是嫩,没听过古玩市场的古训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红宝书平常看起来,好似充其量就是文革时期旧书专项类别的一种附属品而已,但是······”

老王心里压抑不住地想再摸一次这本红宝书,心里仍是禁不住地翻腾,“是的,这种书看起来不值钱,对于搞旧书收藏的人讲,不是孤品,不是珍品。不过,一旦是因为私人原因值得纪念,那就不是市场价值能衡量的了······”

老王想起,每次这位老书客前来赶这个集,都在他的书摊前流连,都会和他探讨红宝书。

在今年春天,老书客有几个星期没来,再来的时候,明显地脸色憔悴。和他照例一番寒暄之后,老书客又挑走一本红宝书,但是没像往常一样买上即走,而是等他收了摊子,邀他到商场里的小吃厅吃了碗面,郑重其事地拜托他,一定要帮他搜罗这种红宝书,并详细地给他介绍了书的特征。

老王碍于一碗面的情谊答应了,内心里却觉得希望渺茫,世界这么大,上哪儿去搜罗这么一本不起眼的红宝书去?所以,他将老书客开得一万的价格没当回事儿。一万这么好挣?他总在心里嘀咕。

4.

看看日头渐渐偏南,摊位前人头攒动,丝毫没有散摊的意思,老王心里不禁焦急起来。按往常的点数,老书客早该来了,虽然老书客今年不比往年身体好,但最近可是连续来过五次。

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摊位前只剩三三两两的书客。

老王也开始收拾书摊,小王已经兴奋地打包好书,过来跟老王帮忙。小王叨叨着今天的收获,要老王和他一起到商场的小吃厅喝杯啤酒。

老王踟蹰着,一本一本地往包袱皮里收拾剩余的几本书。眼看周围那些卖器皿的,卖根雕的,卖佛像的,都开始收摊,他也在小王的催促中,将包袱皮挎在肩上。

商场的小吃厅,一碗羊杂,一碗面,一听啤酒,这是小王请老王的客。老王吸溜着将羊杂下了肚,抓起那听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灌得有些猛,老王剧烈地咳嗽起来,小王赶紧给拍背顺气,好一气折腾,才将老王的气顺过来。

老王又抿了口啤酒,将嗓子窝的火辣浇灭,才眯着呛出泪水的眼睛,嘎嘎地笑着对小王说,“老了,不顶了,喝口酒也能呛着。”

小王一口气灌下一听啤酒,红着脸对老王呵呵笑着,“甭说这,好好喝的话,我不如您。”

老王打着饱嗝出了商场,向地摊位置又伸长脖子望望,只有卖瓷器的摊位还有客人,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回家的路上,老王不时地感知内衣口袋里那本红宝书的存在。他心里还是惴惴地,这个财差一步就发了,老书客照理说跑不了,这回不来,下回准来。可是万一呢?

5.

又到了赶集时候,古玩市场的摊主们发现,老王这次破天荒地比往常早到了好久,他们来的时候,老王已经在自己的摊位前笼着袖子暖手了。

冬日的暖阳天不多,这个上午,老王晒着暖阳,出手了好多底子货,旁边的小王不时地过来帮忙。

很快,日头又偏南,老王的眼眯着望向那个方向。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直到收摊时候,也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一连三个星期,老王都是早到,也都是在次次收摊后的喝酒时,将一听啤酒灌进肚子里,红着脸出来,踟蹰着离开。

6.

第四个星期,老王又早早赶来,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他不是第一,在卖书的行道入口,立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

中年人约莫四十五岁往上,穿的那叫一个爽利,黑色大衣笔挺,脖子上的围巾一看就是羊毛的,脚上的皮鞋锃亮。

老王低着头走过爽利的围脖男,到了自己的位置,铺排开自己的摊子。他心里在琢磨,这个人这么个派头,来买什么的?一般这种行头,应该是买佛像、买器皿的多,为什么立在这儿?

老王拿眼角瞟了瞟围脖男。这时候,有人给围脖男送过来一个大纸箱子,装电冰箱那么大的箱子。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箱子拆开,把里边的东西一一拿出,全是鲜红的颜色。

老王睁大了眼睛,鲜红的竟是红宝书,全是!那个围脖男指挥着人摆好摊位后,那些人都离开了,围脖男竟然拿个小马扎,在摊子后坐下。

陆陆续续地,古玩市场的摊子都摆起了。各个摊主又开始三三两两地聚堆,都在小声议论今天这个围脖男。小王也凑到老王身边,向围脖男的方向呶了呶嘴,老王没看也没做声。

小王没沉住气,踅过去,与围脖男没话找话地拉呱。

不大会儿,小王颠颠儿地跑回来,神秘兮兮地凑在老王耳边说,”他也卖红宝书。“

老王斜着瞟了他一眼,心想,用你说,谁看不见。

”你猜,他怎么卖?“小王继续咬耳朵,老王一皱眉,这有什么怎么卖?

“他说,有缘人分文不取,无缘人一百元一本!”这最后的“一本"二字,小王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让老王的耳膜都感觉到了牙印子。

老王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怎么个意思?什么叫“有缘人分文不取,无缘人一百元一本”?古玩市场并不稀奇的红宝书能卖到一百元?还那么多本?还有缘人不要钱?

整个上午的古玩市场,虽然仍如往常人头攒动,买卖正常,但是,围脖男的摊位显然是最个别的一个。只见问的,问完即走,这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围脖男一边看着自己的摊子,一边打电话,似乎是指挥着什么事情,听牙音,还是个老板!

这些信息都是小王一点点兜回来的。显然,这个看上去就派头不凡的围脖男确实不凡,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没人说得清。

眼看日头偏南了,买卖不好的都开始张罗收摊,老王又摸了摸内衣口袋的位置,硬邦邦地,他也收了摊。

路过围脖男,趁着小王和他打招呼,老王正正式式地看了一眼围脖男的那张脸,围脖男礼貌地朝老王点点头。然而,就这一眼,让老王心里突然感到震惊,多熟悉的一张脸!

那天中午的饭是老王请的客,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老王只记得,从商场出来,那个围脖男正指挥着人搬箱,那些人将箱子搬上一辆别克商务车。

7.

又一个赶集天。

老王比上回去得还早。这回,他是和围脖男同时进入市场。

俩人礼貌地彼此打过招呼,就开始整治各自的摊子。

市场渐渐地又是各种声音渐起的时候,老王将笼着袖子的手抽出来,右手摸了摸内衣口袋的位置,向旁边的小王说了句,“我过去一趟。”就缓步迈向围脖男。

围脖男正和一位书客宣讲他的那句“有缘人分文不取,无缘人一百元一本”的噱头。

老王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翻看着围脖男的红宝书。这些红宝书对于他而言,就像老朋友重逢一般的感觉。

摊位前终于安静了,围脖男微微笑着看老王,老王也抬头看向他。还是围脖男先开了口,“您是要买哪本?”

老王稍稍迟疑了一下,“这些有半数都是我卖出去的。你说,这,是不是你说的缘?”

围脖男明显地勾起了嘴角,眼里蕴满笑意:“当然,您可以将和您有缘重逢的这些书尽数拿走,我说话算数。”

老王仍是盯着围脖男,这回是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想问,买走我这些书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能吗?”

一听此问,围脖男眼里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嘴角的弧度转而放平,“您,有什么需要吗?”

“需要?算不上需要,我和他有约定。”

“约定?是······”

“他托我找一本有奇怪特征的红宝书。这本书的特征是林彪题词,有一页的题目被圆珠笔划掉,改成了·····”老王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下来。

“改成什么?”围脖男赶紧问到,声音里明显是颤颤的调门。

老王不疾不徐地放下手里的红宝书,站了起来。围脖男蹭地也站了起来,老王平静地看着他,“纠政错误思想,政是政治的”政”。你,知道吗?”

“这本书,您,找到了?”围脖男一把抓住老王的袖子,眼里乍然放出光芒。

“找到要咋地?没找到又咋地?”老王不紧不慢。

“找到,我替我父亲履行约定。找不到,我重金托您找。”围脖男的手放下来,斩钉截铁的声音让他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

老王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板垂了下来。他抬起手拍拍围脖男的肩膀,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他尽量让这丝笑意显得和蔼。

“你知道你父亲与我约定的酬金是多少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书是不是被找到。只要您有,您说个价。”

老王的心里笑开了花,这还真是个雏儿。他脸上仍然平静,缓缓竖起两根手指。围脖男眼睛没有眨动一下,盯着老王,“书。”

8.

老王从内衣口袋掏出那本热乎乎的红宝书,递到围脖男眼前。围脖男刚想抬起手接,老王又把手缩回了胸前,两手展开有林彪题词的那页,面向围脖男。

围脖男收回的手插回了衣袋。看着这页题词,面无声色。

老王又将书面向自己,左手抓书,右手翻页,翻到204页,又将它朝向围脖男,围脖男一看,顿时眼睛睁得老大,眼底的汹涌让老王看得都心惊,好半天才说:“能让我看看最后一页吗?”

老王很笃定地翻到最后一页,他早看过了,最后一页与书脊相接处,有洇湿后显现的钢笔字样,不是很清楚。这个痕迹绝对是旧有的,这一点虽然老书客没讲过,老王丝毫不怀疑这是私人当时的笔记印迹,对书的整体辨认特征不影响。

围脖男眼珠不错地盯着老王递过来的书,一看那些洇湿后显现的钢笔字迹,毫无征兆地,眼泪溢满眼眶,哽着声儿地对着老王:“老哥,您数字后跟几个零都行,能让我现在就摸摸这本书吗?”

老王心里大为惊奇,看来这本书的背后,必然是一段深情的往事。眼泪一落,两万啊,究竟是多了还是少了?古玩市场多的是自认为卖了个高价,转身才知道自己被打眼的事情。怎么办?

此时,有意无意地,两人的周围聚集起了好几个人,老王没顾上围脖男的眼泪,还是刚才的腔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9.

商场的小吃厅,老王打开手机界面,围脖男一扫,两万的过账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看到围脖男将红宝书搁在自己的大衣内口袋里,起身要走,老王心里的怀疑最终还是促使他伸出手做了个拦挡的动作。

围脖男诧异了,“您这是?”

老王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咱俩的价钱是谈好了,可是,我就想知道,这么一本红宝书,值这个价吗?还是它实际比这个价格更高?”

围脖男僵立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就在老王以为不会得到答复的时候,围脖男开了口:“它的价值岂是区区几万可以衡量的?”说完此句,围脖男的眼泪又溢满了眼眶。然而老王,震惊的内心却似刀割般地开了个口子。

10.

那个年代,围脖男的父母虽然都是本分的知识分子,也都无法不跟着运动的形势走,为了靠拢党组织,两人每晚回家都会背一遍红宝书,以备党组织的召唤。

终于,党组织向围脖男的父亲伸出了橄榄枝。就在他的父亲满心欢喜地在入党的前一天伏案写入党感想的时候,单位的政工干部敲开了他们的家门,将父亲挂上了牌子推出去游街。

原因是他父亲的一篇技术论文出了问题,单位的政工部门认为技术的问题还是源于思想的问题,认为将这样的人从组织的门口及时清理出去,是最保险的做法。

他父亲在大小批斗会上,都是缄口不言。逼得狠了,就朗声高诵一段红宝书的内容。最后,政工干部们也无法可想,干脆让他父亲到干校改造。

他母亲与父亲是恩爱夫妻,从没嫌怨过他父亲给她的工作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安静地上班,安静地下班,回家依然手持红宝书背到深夜。

直到有一天,他半夜在睡梦中被惊醒,又有一拨人,带走了他的母亲。他茫然不知所措地起来穿衣服,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本红宝书。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是母亲给他留的。

没人管的他,自己游荡了两年,终于等回了父亲,母亲却再没有回来。

他父亲抱着才到自己腰身高的他,发现他瘦小的身子,竟然胸口部位是硬邦邦的方块儿。母亲留给他的红宝书,就此展现在了父亲的眼前。

父亲将红宝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放到家里的炉子上晃了晃,竟然显出了字迹。就在那晚,父亲一页页翻看这本红宝书,用圆珠笔在书上又写又划。

平反后的父亲,每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深夜抚摸着这本红宝书久久无言。他深深地记得,父亲经常对着母亲的遗像,将红宝书捧在心窝口,无声地哭泣的画面。

这本书因其特殊,后来被父亲放在了一个精致的匣子里,与他给父亲买的金表存放在一起。这块表是他到南方打拼获取到第一桶金后孝敬给父亲的,与母亲留给父亲的红宝书放在父亲最喜欢的这个匣子里。

但是,十年前,一次入室偷盗,匣子就此失踪。

直到前些天,他父亲深感自己时日无多,才对他道出了红宝书的秘密。

原来,他父亲在干校改造时,关于研究的论题总有需要破解的难题,每次都是他的母亲将他父亲难题的破解关键点查找资料后,用姜汁书写在红宝书的空白处,趁着去干校看望的机会,将看似一模一样的红宝书调换出来。

但是,母亲在单位资料室查资料的事情终于败露,终于因此而惨遭横祸。在临走前,将这本特殊的红宝书放在他的内衣口袋,压在他的枕头下,才得以保存。

父亲临终的遗愿就是找回这本红宝书,将它放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合葬地·····

11.

那天中午,老王怎么走出的商场小吃厅,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是记得围脖男临走前泪流满面地在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感慨地说还是好人多,对他和他父亲如此有意义的红宝书就这么找到了,这让他没想到,还说是感谢老王成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愿望。

老王还记得,他木木地在那里坐了好久,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那个听故事前被割开的口子迅速长住,却又在长住的地方似有尖锐的刺使劲往出顶·····

当他走出商场,围脖男已经不见了踪影,摊子也不见了。当他走回他自己的摊位前,发现围脖男的红宝书全放在了他的摊位前,小王正焦急地等着他回来。

12.

又一个赶集日子,古玩市场依旧是往常的热闹景象。不同的是,老王的摊位分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竖起了块牌子,上写“有缘人分文不取,无缘人一百元一本”,牌子下,全是大大小小,颜色深浅不一的红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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