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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物语之十一

作者:临风弄襟袖

2019-03-19·阅读时长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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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女性也有吃这个亏的,几百年不醒悟

第十一回完全是西门庆家常琐事:妻妾争宠,大打出手。潘金莲嫁入西门家,刚开始百依百顺,认清形势后就要树立自己权威,找软柿子捏两下,而最软的就是四娘孙雪娥了。潘金莲与春梅合力攻击孙雪娥,依仗的自然是西门庆的宠爱。这一节看了替孙雪娥难过,按照套路,故事里被欺负的总是懦弱而善良的,《金瓶梅》不然,孙雪娥由陪嫁丫鬟扶正,西门庆看上的是她的厨艺,给个名号做饭更尽心,现代女性也有吃这个亏的,几百年不醒悟。


《金瓶梅》是市井俚语,端看孙雪娥去找大娘吴月娘告状的一番话,“娘你不知淫妇,比养汉老婆还浪,一夜没汉子也成不的。”张爱玲说过,“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不跃跃欲试的。”“正经女人”和“荡妇”,似乎是天敌,但男人无法抵御荡妇的魅力,普鲁斯特写《追忆似水年华》,贵族斯万明知交际花奥黛特有多个情人的行径,却无法抵抗爱情,或者是迷恋,总之差不多。但戏剧性的是孙雪娥固然木讷无趣,西门庆对她毫无兴趣,她却也有情人,是家中奴仆来旺,而来旺的老婆宋惠莲,是书中费了不少笔墨的风情女人,却有个悲剧的结局。大概人无分贵贱,更无分浪不浪,都要有个出口以平衡喷薄情欲。


春梅的语言更是新鲜爽利,她去厨房催孙雪娥做饭,被呛了几句,气哼哼拉着秋菊回来,说“你问她!我去时还在厨房里雌着 ……..”“雌着”一词,现在虽不常用,但看了却使人发笑,且异常生动,呆坐着不动的意思。


春梅拱火,金莲下药,西门庆暴怒,打了孙雪娥,金莲树立了威风,春梅作为金莲的友军,帮助了金莲,而且报了以往一箭之仇,参见孙雪娥去找吴月娘告状说春梅——我们以前也曾拿刀背打她,怎么现在跟了潘金莲这么厉害了云云。


孟玉楼在这一回里的言行颇值得玩味,金莲和孙雪娥有了龃龉正在生气的当口,孟玉楼“摇飐(音展)地走来”,分明是衣袂飘飘之态,悠闲而美丽,完全置身事外。置身事外是孟玉楼处事原则,但事实上,每一次她出现,必然催化矛盾。且看这回,先问潘金莲为何闷闷不乐,而后说自己从厨房来,厨房正是矛盾的衍生地,这是提醒金莲、促使矛盾加剧的意思,潘金莲是个炮仗脾气,点火就着,依仗西门庆宠爱便无所不为,岂知以色事人,最不可靠,一夫一妻制尚且如此,何况在那个年代,富商西门庆这样的风流浪子呢?


彼时富裕之家女性着装打扮也很是吸引人,西门庆回家来到潘金莲房中,孟潘二美“家常都戴着银丝䯼髻,露着四鬓,耳边青宝石坠子,白纱衫儿,银红比甲,挑线裙子,双弯尖翘红鸳瘦小鞋,一个个粉妆玉琢”,可惜的是西门庆这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称赞的话是这样的:“好似一对粉头,也值百十两银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潘孟二人陪西门庆下棋,潘金莲输了又悔棋,跑到花园里引得西门庆来追,搓碎了瑞香花,花瓣撒了西门庆一身,这种俏丽活泼的娇痴之态和闺房之情恐怕任谁都无法抵御,吴月娘初见潘金莲,“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如红杏枝头笼晓日”,这种风情,恐怕少有人及。后人也说潘金莲一出现,立刻烟霞满纸,有的女性,是有这样的气场的。抛开后面的惨烈结果不提,这一时期的金瓶梅书中人物过的是物质丰富,情欲满足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也是多数人的人生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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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弄襟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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