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中读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赵炎。欢迎大家进入“发现毕加索”音频课。这一讲，我们来介绍一下毕加索的一个重要合伙人，他的名字叫乔治·布拉克。

提起立体主义，可能大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毕加索，把他看作是立体主义的发明者和代表人物。其实，立体主义的出现并非是毕加索一人之功，它是一个团队合作的成果，也就是说，毕加索有一个重要的合伙人，就是乔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1882-1963）。

 布拉克肖像，匿名，1908（图片来自Wikipedia）

或许，布拉克这个名字对大家而言，有点陌生，但是我们要知道，“立体主义”这个响亮的名字，并不是来自于毕加索的作品，而是来自布拉克的作品。

接下来介绍的内容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是关于布拉克的艺术转折，二是他与毕加索两人对于立体派的贡献。

“野兽派的叛徒”

布拉克的父亲和祖父都是业余画家，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了绘画。他在巴黎艺术圈最早结交的就是一批野兽派的画家，而他的艺术在开始也是受到了野兽派明显的影响。

布拉克的艺术转向立体主义有两个来源。第一个来源就是塞尚，第二个来源就是毕加索。当然毕加索的来源也来自于塞尚，这是一脉相承的。

《埃斯塔克的橄榄树》，布拉克，1906（图片来自Wikipedia）

大约在1906年的秋冬之际，布拉克沿着塞尚曾经在在埃斯塔克的写生路线，画了一圈风景，他实验了塞尚所提倡的构成物象的那种几何形体，从而开始沿着这条结构主义的路线发展自己的艺术。

1907年，布拉克认识了毕加索，他看到了毕加索的名作《阿维尼翁的少女》，感到惊叹不已，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绘画风格。也由此开始，他放弃了野兽派，转向了立体主义的创作。他形成了一个基本的艺术观念：绘画艺术必须要远离对视觉现实的描绘。这在艺术史上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转折点，将一直以来把绘画真实描绘客观世界的那种错觉艺术原则推翻了。

此后，立体主义在绘画中就主张：拒绝写实，将对象的结构和形式用“抽象”的方式从传统的视觉体验中提取出来，并以这种结构和形式来构成画面。

《大浴女》，布拉克，1908（图片来自Wikipedia）

刚才提到，布拉克一开始是野兽派的画家，但是看了毕加索的画之后，他就“背叛”了。对此马蒂斯这一批野兽派的画家非常不满，于是在1908年，布拉克提交给巴黎秋季沙龙的新作品，就被当时的评委：马蒂斯、卢奥、马尔凯等野兽派画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给拒绝了。马蒂斯说：你这画的是什么呀？不过是一些小方块块啊。——后来这句话就对立体主义的出现产生了影响。

布拉克在卡恩维勒画廊办了一个展览，一个评论家叫作路易·沃塞尔（louis Vauxcelles），他就引用了马蒂斯当时的评论总结了这个展览，就用了“立体主义（Cubism）”这个词。所以就有了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立体主义”这个画派的名字。

《埃斯塔克的高架桥》，布拉克，1908（图片来自Wikipedia）

这里面还要顺带提一句卡恩维勒（Daniel-Henry Kahnweiler，1884–1979）。其实卡恩维勒是对于立体主义的发展有着重大贡献的一个人物。他是一个德国人，是一个重要的艺术收藏家。也正是卡恩维勒最早开始推崇立体主义的画家，把毕加索和布拉克的艺术推向了艺术品市场。

自从被《阿维尼翁的少女》所影响之后，布拉克和毕加索的关系开始变得非常密切，正是在这两个好朋友的合作之下，立体主义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其实对于立体派而言，布拉克和毕加索他的贡献是一样重要。

对立体派而言，布拉克和毕加索一样重要

在艺术史上，我们往往把毕加索1907年的《阿维尼翁的少女》作为立体主义诞生的标志。我们知道《阿维尼翁的少女》这张画有两个来源，第一个来源就是塞尚所提倡的那种几何形的结构，第二个来源就是非洲的黑人雕刻。在《阿维尼翁的少女》中，毕加索综合了这两方面的元素，一方面通过几何形的结构来描绘人物形象；而另一方面，在具体的人物形象的处理中，借鉴了非洲的黑人雕刻。除此之外，这张画还包括了其他立体派的原则，比如说变形、抽象，以及在画面中变换透视的角度等等。

但事实上，不少美术史家都认为，其实仅仅看《阿维尼翁的少女》还不能算是彻底的立体主义作品。应该是，从1908年开始，毕加索和布拉克开始共同进行“分析的立体主义”实验的时候，才标志着立体主义正式进入其典型风格。艺术史家通常把毕加索和布拉克共同建立的立体主义早期阶段称之为“分析的立体主义”。

《水果盘》，布拉克，1908-1909（图片来自Wikipedia）

那么，什么是分析的立体主义？简单地说，就是对形式对象的结构进行绘画的分析，并在画面中将这种分析的效果展示出来。立体主义反对单一观看对象的那种方式，注重从多角度、多位置，表达一种“全方位”的效果，他们注重在作画的过程中分析客观对象，并将这些分析的结果展示在画面上。

著名的法国作家、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Guillaume Apollinaire，1880-1918），他同时也是毕加索和布拉克两人的好友，他也是现代主义著名的批评家，尤其是立体主义的主要批评家。他在1913年对立体主义有一个很好的阐释，也可以理解为是对立体主义核心概念的解释。他是这么说的：

“真正的立体主义是运用形式元素描绘新的整体，它不是借用视觉的真实，而是借用观念的真实。这种倾向引出了一种站在视觉世界之外的观察经验，发展出了一种十分具有诗意的绘画形式，即使是最简单的立体主义作品，也会把对象的几何层面全部展示出来……人们必须承认，一把椅子，无论从哪一面进行观察，它都是四条腿、一个座位和一个靠背，如果失去了其中一个元素，那它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椅子》，毕加索，1942（图片来自www.pablo-ruiz-picasso.net）

在这段话中，其实阿波利奈尔有两个核心概念值得我们关注：一个叫作视觉的真实，另外一个叫作观念的真实。

视觉的真实：在画面上直接描绘你所看到的那个对象，把我们看到的那个真实的、我们以为真实的视觉对象呈现在画面上。

观念的真实：按照塞尚的说法，观念的真实意味着我们对这个世界、对客观世界事物构成的那种结构的认识，塞尚看来，事物的对象，是由几何形体构成的。

所以在这段话里面所提出的问题在于，视觉的真实要让位于观念的真实。其实这也正是立体主义在艺术发展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

总的来说，阿波利奈尔的意思就是强调对于对象的那种整体性的呈现。在立体主义者看来，只有通过那种多角度、多方位的观察和呈现，才能最大程度地实现对于一个对象整体面貌的描绘，这是立体主义眼中对于艺术的真实的理解。

《拿曼陀林的女人》，布拉克，1909（图片来自Wikipedia）

有意思的是，“分析的立体主义”被认为是真正具有立体主义的典型特征，而布拉克和毕加索在这一时期的作品特别地相似，有时候连专业人员都很难区分出来。这在现代艺术史上是一个非常罕见的现象。

《弹曼陀林的女孩》，毕加索，1910（图片来自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除了立体派的诞生之外，布拉克和毕加索的艺术合作究竟还有哪些重要的成就呢？他们的合作又维持了多久呢？这些内容，我们将在下一讲继续为大家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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