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译言•古登堡计划
2020-01-13·阅读时长10分钟
《奇葩说》又出“神辩题”了。
这个话题在提醒着我们,社会给了母亲过于严苛的要求,妈妈由于做了妈妈,不得不无所不能、三头六臂、自我牺牲、各个技能都要点亮,却忽略了她们作为女性自身的不被任何规范框住那一部分。
今天书中的母亲却又不一样的地方。
在19世纪末一个纽约上层家庭里,有一位有别于传统家庭主妇型的老妈。她有点懒,有点急,有点笨手笨脚,爱和老爸拌嘴,烧菜做饭针线活样样不精通,却毫无疑问是一位慈爱的妻子和母亲。老妈生性自娱自乐,对生活热情,对家庭投入,活得真实而精彩。这样的老妈,即使不是最完美的,也一定是最近人情的,也许,她就是我们身边不少人老妈的形象。
01
老爸是怎么求婚的?
老妈曾经告诉我,老爸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求婚。首先,他需要时间确定这是真爱。在遇到老妈之前,他曾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错误已足矣。其次,老妈当时还是格拉梅西公园海恩斯女子学校的学生,他可不能娶一个女学生。另一个问题是,她很有钱,至少她的哥哥是老爸所知的华尔街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老妈的哥哥奥尔登·斯托克韦尔拥有一艘游艇,还有一缰四马的马车。他开着私家车四处旅行,在纽约的默里山有一栋房子,在伦敦的梅菲尔区[1]也有一栋。老爸称他为大款。
老爸是个谨慎的年轻人,他认为如果娶一个大款的妹妹,她可能会希望他能给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超出他的所能,或者其实是超出他愿意做的范围,所以对此有些抗拒。
这时,已经有些求爱者向老妈表达心意,即使她还没毕业。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求了六次婚。其中一位是个老头,在老妈儿时,他就在美国俄亥俄州佩恩斯维尔认识她了。另一位是她在纽约一所教堂的周末学校的老师。其他几位也都是彬彬有礼的年轻纽约人,气质迷人,但他们醉酒的样子把老妈吓坏了。还有一位是个聪明、英俊的外国人,他是土耳其与意大利的混血儿,老妈曾经很喜欢、也很信任他,但是她并没有真正爱上他,他自己也感受到了。
其实她觉得她那个时候也不爱老爸。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很得当。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坐在奶奶白色尖桩门的台阶上,凝视着马路的另一端,想象着有辆马车潇洒地停在面前,把她带走。她心想,这种事情,老爸这样的人可做不出来。
除了老爸之外,她所有的追求者都送过她特别漂亮的礼物,漂亮到必须得退回去,因为真的太贵重了,无法接受。他们也都送过花给她。但是,老爸从未想过要送她些什么。
她都不知道老爸这人是怎么想的。他太独立了。还有另一件让人气不过的事情,他甚至从来没有用好听的话恭维过她。然而,不知何故,他给她一种很真实的感觉,这是那些人所没有的。
1873年初,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老妈的哥哥奥尔登与杰伊·古尔德先生卷入了一场财务竞争,一夜之间,奥尔登就发现自己四面受敌,打击沉重。他损失了将近几百万。虽然房子和游艇都保住了,但他整个状况岌岌可危。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为老妈的毕业派对精心策划。她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他又是一个鳏夫。尽管损失惨重,他依然慷慨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客人来的那天是一个寒冷刺骨的晚上,奥尔登显得有些绝望。但他还是很自豪。他美丽的家里挂满了玫瑰花,一副花团锦簇的样子,有两个乐团在合作演奏,温暖的室内挂满了明亮的灯笼,摆放了一盘盘珠光宝气的礼品,送给参加舞会的人们作为纪念品。没过多久,一个警长坐在大厅里吸烟,那时管弦乐团正在演奏着《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仆人们匆匆离开,拿自己偷来的成捆的好东西打趣,商人们则把那些画和一箱箱的银子和板材绑了起来。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老妈坐在楼上的窗口边,看着自己的小马用银质缰绳拉着她的小马车,被带走了。
虽然奥尔登被深深地打击了,但是他的财力雄厚,根深蒂固,不可能一次就被击倒。他的生意和财产是两个分支,要毁掉他可要花不少时间。春天来了的时候,老妈坐上火车上去了俄亥俄州,留下她那个不再笑也不怎么说话的哥哥,而他永远不会承认失败。
就在这个时候,老爸向老妈求婚了。
老爸到佩恩斯维尔后,表现得与之前那几位截然不同。不管那些人对佩恩斯维尔有什么样的个人观点,他们都会守口如瓶,不会轻易表达。老爸则是立即脱口而出。他不光跟老妈说,还跟外婆外公说。他说,这里就像“一个该死的山洞”。
佩恩斯维尔的体面人觉得“该死的”这个词特别俗,根本没必要说出来,但另一方面,他们对老爸的坦率却没有极力反对,反而乐得不行。他看起来是个干净、充满活力、样貌讨喜的小伙子,而且他在佩恩斯维尔的那段时间,完全“滴酒不沾”。他告诉老妈,这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适合喝的,但是镇上其他人不知道这一点,他的清醒和活力给他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甚至还小小打动了外婆。她和老爸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不管是那时还是后来——但她说,她没有觉得他有何不妥。
他说,除非老妈答应嫁给他,否则他不会离开,还催促她快点答应。从他的第二句话里,老妈发现,虽然这句话的一部分是真挚热情的,但剩下的就是不耐烦——他想尽快离开佩恩斯维尔这个地方。老爸说,他应该觉得她也很想尽快离开那里。
他们六月份在纽约结了婚。那是一场安静的小型婚礼,在奥尔登的大房子里举行,只有十几名家人参加。奥尔登心情有些沉重。他不太喜欢老爸。婚礼仪式结束后,这对年轻的新人就立即远航去了法国。
02
老妈撒娇日常
有一天晚上,森林公园那儿有个盛大的烟花表演,老妈坚持要去,所以晚饭后,他们穿着晚礼服出去了,两人都看得特别开心,但等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一辆马车都召不到。虽然开始沿着香榭丽舍大道[3]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老妈的拖鞋太薄了,而他们住的阿德娜大酒店离得太远,老爸不得不走走停停,让老妈休息休息。最后老妈的拖鞋完全磨坏了,只能穿着袜子试图跟上,老爸发现后,只好把老妈抱了起来。老妈这时已经累得不行,她希望让老爸觉得把自己年轻的新娘抱在怀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如果距离短一点,老爸或许会这么想。但是,老爸走啊走啊,老妈还是那么重,一点儿也没有变轻。他想起来,开始他根本就不想来。他觉得很对不起老妈,他很爱她,但还是没法一直保持稳稳当当的,他摇摇晃晃地走着,街上寥寥行人都能听到他开始谴责国王。
老妈生病那段时间,并非老爸最难熬的日子。她日渐好转,他反倒不觉轻松了。在照看她的那段日子里,她曾经奄奄一息,这让他心有余悸。他一边抚拍着她的手,一边喃喃低语“宝贝薇妮,我不能没有你。”
老妈很享受老爸对她的关怀。每每瞧见别的女人受到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她不免心生更多憧憬。但她期望的不是绵绵不绝的卿卿我我,她只想享受触电的那种感觉,那一瞬间的喜悦。她没耐心细细品尝那份柔情蜜意。
因此,当不擅花言巧语的老爸没完没了地抚拍她时,她不胜其烦地抽开手说:“够啦,克莱尔!够啦!”
“亲爱的,戴上帽子,拿上手杖,”她接着说,“你该出门了。”
说话的这会儿,尼克尔斯夫人正端茶进来,老妈等着听她聊八卦,催着老爸离开。他极不情愿,看在她有事托付的份上,才欣然答应。老妈说她想听听下午茶间的奇闻趣事,老爸猜她是想找点乐子。
老爸穿着正儿八经的常礼服[1],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老妈望着他,暗自窃喜。不如让他代尼克尔斯夫人外出一趟,既是对尼克尔斯的体贴,又不失为打发老爸的绝好借口。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表人才又和蔼可亲,无论去哪喝下午茶,都会受人关注,何况他也很乐意。其实老妈巴不得自己能出门,每天躺在床上百无聊赖,除了鸡汤没有别的盼头。她很想念那些美味可口的茶点。
“我要走了,有什么需要我捎带的?”老爸问她。
“噢,克莱尔,”她赶紧说,“我想让你帮我带……尼克尔斯夫人平日的那些小三明治——和鸡汤配在一起很好吃。”
“三明治和鸡汤?”老爸一脸愕然。
“不是!只要三明治,”老妈说。“就那些又小又薄的三明治。放你兜里就好了。”
“哦,只要三明治啊?”老爸戴上他的高帽,拿起桌子上的手杖和手套走了。
一路上,不仅遇见相识的男士,连很多不太熟的女士也主动上前搭话,让老爸喜不自胜,胜过下午茶带给他的欢愉。他忙着与众人一一打招呼,不亦乐乎。
然而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对于某些女人,他老早就认识但唯恐避之不及,比如一张嘴就滔滔不绝的,没什么女人味的,或衣着很老土的。为了避开这类女人,他特地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这也方便他对着喜欢的女人大献殷勤,她们的女儿也一并受惠。他点了一杯茶,有位服务生又递上一盘三明治。
老爸津津有味地吃着,他记得要给老妈带些三明治回去。
他环顾四周,发现店里另一头的长桌上堆满了三明治。他开始琢磨:怎样堂而皇之地走过去,变戏法似的把那黏糊糊的三明治塞进衣角口袋里而不被人发现呢?
这时,有位年轻的姑娘问话,他回过神来应答她。就在两人相聊之际,老爸仍惦记着那些三明治,却始终没想出法子来。这种不合常规的事,他这辈子没干过,连想也没想过。他觉得不如回去向老妈坦然相告自己的难处,想必她定能予以体谅。
于是,老爸吃得尽兴后,早早离开了,途经俱乐部逗留了一会儿,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回家。
老妈正躺在床上巴巴等着,鸡汤已摆在床边。她听到他进了屋,脱下帽子等物品放入门边的衣橱里。似乎他在那一直磨蹭着,许久她才听到衣橱门关上的声音。老妈喝了一口鸡汤,淡而无味。终于,她听见老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大厅渐渐向她的病房走来。
一进门,老爸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准备屈身坐下。
“别坐着我的三明治了。”她提醒他。
他把手插进衣角口袋,插到一半的时候,恍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
“啊,克莱尔!”老妈大失所望地叫道。“没带吗?我等得这么辛苦,你竟然一份也没带?”
“等等,”老爸说,“别急,先听我说。”
“没得卖了吗?”
“有,但是——”
“你忘记了!”
“不!我没忘!”老爸有些愠恼。
“那你为什么没带呢?”
“能-先-听-我-说-吗?”
“好吧。我累了,”老妈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忘。”
“我叫你先听我说,”老爸大声说道。“你应该听我说。”
老妈向后靠着枕头,委屈地闭上双眼。
“店里另一头有张桌子,”老爸开始解释,“应该说近在咫尺。那儿有很多三明治。我记得你说要带一些。我打量了好几回,可……它们……真的不好拿,薇妮。总之,根本不可能。”
“那,你呆在那干什么了?”老妈叹气。“遇见谁了?”
“好多人,”老爸说,“我和……呃……费希尔夫人聊得很开心。哦不,是福尔松夫人?等等。让我想想她叫什么。她是那个谁……的侄女。哎,记不清她的姓氏了,但名字我记得很清楚。芬丽。不,不是芬丽。不管她叫什么,反正她是住在派克大街。”
“亲爱的,”老妈说。“还有谁?”
“嗯,让我想想。帕尔默夫人,对。”
“帕尔默夫人!怎么可能,她还在南方呢。”
“啊。嗯,那也许是……呃……无名……夫人。她叔叔在桂格里治市有套难看的房子。”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哎哟,你明明知道的。你都见过他五十回了,真该死。他有辆双套马车,走起来向一边倒,马是灰的,满身都是虱子。”
“你跟他打招呼了?”
“没有!那个懵懵懂懂满口废话的家伙不在那。我见的是他阿姨,听好了。我是指他的侄女,看起来像爱斯基摩人。”
“拜托你认真说说,到底有哪些人?”
“名字我全忘了。全忘了。”
“哎呀,克莱尔!”老妈说。“但愿你有遇到尼克尔斯夫人。”
“有啊,我和她聊了好一会儿。”
“她穿了哪件衣服?”
“让我想想先。我想起来了,是件毛茸茸的。上面有链条装饰物。”
“什么颜色?”
“我觉得那是暗绿色。”
“有意思。上个月,她去接她姐姐的时候就是穿着一套绿色的衣服。”
“可能不是绿色。好象是紫色。”
“啊,克莱尔!”
“上帝啊!”老爸大叫。“别不讲理。她的衣服细节我哪说得清楚。我他妈又不是裁缝,薇妮。”
“那你又不跟我讲点好玩的,”老妈悲叹道,“就算你忘记给我带三明治,来点新闻也行啊,”她死死地盯着他。“你有吃三明治吗?”
“吃了,”老爸说的时候,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吃了好几块。真的很好吃。”
“天啊,克莱尔!”
“又来这种语气了,”老爸说。“我很想带三明治给你,薇妮。”他绞尽脑汁极力辩白,但就是说不出为什么没有带三明治回来。他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老妈。
“你总是不会做你认为不‘合适宜’的事,”老妈愤愤地说。
“哎呀,我当然不会,”老爸皱着眉头说。“那是何苦呢?”
“就算为了我也不行,是吗?”
“啊,气死了!啊,气死我了!”老爸叫着。
以上内容选自《家有老妈》,克劳伦斯·戴伊著,感兴趣的读者点击图片进入阅读页面
【书名】家有老妈(Life with Mother)
【作者】[美] 克劳伦斯·戴伊(Clarence Day)
【译者】许艺、李英、陈秋佳
【责任编辑】陈婷婷
发表文章231篇 获得4个推荐 粉丝478人
现在下载APP,注册有红包哦!
三联生活周刊官方APP,你想看的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