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为什么让他们这么痛苦？
作者：吴淑斌
2022-08-27·阅读时长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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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的大脑而言，一颗破碎的心与一只断臂所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太大区别。
对你的大脑而言，一颗破碎的心与一只断臂所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太大区别。
文 | 吴淑斌
2011年，小成本电影《失恋33天》上映后，迅速占据票房榜首，成为当年的“黑马”。电影里，女主角黄小仙失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哭，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时不时地回想曾经恋爱时的画面。即使在今天重看这些场景，仍然让人熟悉——这几乎是所有失恋者都会经历的过程。相比之下，女主角比大部分人都幸运，她只花了33天就从这个痛苦的过程中走出来。
失恋会带来巨大的情绪损伤，它是一种重大“丧失”——失去了生命中一个曾经最重要的客体，必然需要经历一段痛苦的阶段。
许多歌曲把失恋和“心痛”相联系，研究证明，失恋确实会带来身体上的疼痛。密歇根大学心理学家及其同事找到了几位近期刚分手的志愿者，用仪器扫描他们的大脑，然后让他们查看前任的照片，发现在观看过程中，大脑中与身体疼痛相关的区域会亮起。随后，他们用发热的杆子轻微地接触被试者的手臂，以增加他们肉体上的疼痛感，并进行二次大脑扫描。
实验结果发现，在看着前任照片时大脑活跃的区域和受到肉体疼痛时的区域相同，说明当人们经历失恋时确实会感受到疼痛。当一个人刚经历分手，尤其是意外分手时，身体可能会将其记录为紧急情况，并进入“战斗或逃跑”（fight-or-flight）模式，随即释放荷尔蒙，导致心跳加速、食欲不振、难以入睡，长时间处于这种高度警惕的状态还会导致头痛、胃痛和肌肉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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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研究者赞同，失恋是一种典型的社会拒绝（social rejection）行为，即一个个体被有意地排斥在某种社会关系或互动之外，尤其对于被动接受分手的一方而言。
研究者监测了棒球团队中被排挤的两位运动员，发现遭受“社会拒绝”所带来的创伤也会在大脑中产生疼痛感，“对你的大脑而言，一颗破碎的心与一只断臂所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太大区别”。
希望一个人能平静地从爱情中脱身是不切实际的，因为爱情对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人与父母的感情。心理咨询师李青蔓告诉本刊，父母是每个人的第一个亲密关系——特别是母亲，人都是和母亲学会“如何去爱”的。在长大后发展出来的亲密关系中，人往往会继续沿用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模式。爱情这种亲密关系，与人和父母的互动相像，更像是一种内心最初的爱，让人很难下定决心去脱离。
而结束恋爱会使人产生“分离焦虑”（separation anxiety disorder）。
“分离焦虑是与生俱来的，婴儿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就在承受着分离的痛苦。”李青蔓说，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总是不断地经历分离，“从出生时几乎全天享有的怀抱，变成了妈妈要上班、孩子要向外探索自己的世界。这对双方都是一种分离，区别在于母亲能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在孩子的潜意识中，会觉得‘我被抛弃了’。这种没有支撑、空荡荡一人的感觉，对每个人都是很难承受的。”
《重庆森林》剧照
一些现实的因素是，在长时间相处中，情侣双方的社会关系已经高度纠缠。两人共享人际关系可以令恋爱无比充实，但在分离时就会涉及复杂的分割问题。心理学家肖恩·欧文斯（Shane G.Owens）说：“关系，涉及对感情、注意力、时间和金钱的大量投资，失去伴侣会让你觉得你在这段关系中投入的一切都被浪费了。”当你花费数月甚至数年与另一个人共同建立生活时，分手让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同时，分手也意味着打破稳定。从心理学的角度看，人对“可控性”的渴望延伸到所有领域，包括伙伴关系。分开后，通常的例行公事模式就被打乱了，这会带来不安全感和绝望。对这种感觉的恐惧如此强大，以至于许多人明知对方不是那个“对的人”，也不愿分开。
失恋后的痛苦是必然的，但也不要“自找麻烦”。
心理学家研究发现，不少失恋的人喜欢不停地“溯源”，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如果我改正了某个缺点，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继续下去？要知道，大多数时候，分手背后的理由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而这种回溯过程会加剧痛苦，并阻碍愈合过程。“人们靠逻辑能够查明出错的原因。但不幸的是，由于浪漫关系的复杂性，我们通常很难准确定义发生错误的时间和方式。于是，人们倾向于责备自己。”心理医生梅格·约瑟夫森说。
通常来说，分手后的人会经历五个阶段：首先是“拒绝”，否认伴侣永远不会回到身边的事实，这是一种反射性保护机制，可以让人短暂地远离痛苦。接着是“愤怒”，你不得不面对事实了，对伴侣如此待你感到生气。再接着是“交涉”，试图找出原因——这是一个正常的环节，但正如上文所说，适可而止，不要过度地“回溯”。然后是“抑郁”，你渐渐发现，所有试图避免分离痛苦的尝试都是徒劳的，你清楚地意识到你们的关系已经结束，这会引发深深的悲伤。最后是“接受”，慢慢放下过去，在分手后内心重新回归了平静。
《失恋巧克力职人》剧照
从亲密关系中脱离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也就是说，这段“失恋的痛苦”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一位心理咨询师解释：“感情的消逝不是从1到0，而是一个连续变化的过程，就像白和黑之间存在不同色阶的灰色一样。更何况，一个人不可能全是缺点，一段感情能开始和维持，对方身上必然有吸引自己的地方，这正是伴侣在分手后总会留恋之处。”
痛苦的失恋者有时会想做一些“脱离日常的极端行为”，比如打电话大吵一架，或者当面找对方对质。李青蔓从不主动鼓励这些行为，但如果对方一定要这么做才能感到舒服，也不会过多制止。有时，她也建议失恋的人做一些有仪式感的事情，比如把双方在一起时的回忆写成日记，再把日记撕毁、烧掉，用明显的、有标志的行为宣泄，暗示自己与过去告别。“只要在合理范围内，这是一个投射和释放恨意的过程。做完了，才能进入平静地看待这段关系、感恩对方带来过美好的阶段。”
《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剧照
面临失恋时，不要质疑自己的沮丧和痛苦，只需要给自己时间，慢慢地接受这件事情。李青蔓判断一个失恋者是否完全走出阴影的方式是，看他/她心中是否还会和前任“较劲”。“爱和恨其实是同一种状态，没有感觉了才是另一种状态。当分手这件事情和明天的早餐同样平常时，才是真正地放下了。”
不过，尽管可能不再会与前任伴侣建立任何关系，我们从以前的关系中获得的记忆和经验往往都是无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