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
2021-02-18·阅读时长1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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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们喜欢以 “传统 ”与“现代 ”的二分法来观照二十世纪上半期的中国家庭(族)及其变革过程,这样做,看到的多是宏大的、变的一面,细微的、不变的一面容易被屏蔽,那些介于变与不变之间的,或可称为 “人类之习惯 ”“人类之情感 ”的共通成分,则难以
入史,多数被忽略。
二○一九年初,我曾应约为某学术刊物写过一篇有关顾颉刚与 “五四 ”思想关联的论文,其中涉及 “家庭改造 ”的内容,我的结论是: “五四 ”时期,顾颉刚走出了传统,走向了现代,成为一个现代青年。
但最近重读顾颉刚日记和书信,我发现这个结论未免失之于简单。
一
“走向现代 ”,指的是顾颉刚走出了 “旧家庭 ”。一九二○年九月,在傅斯年、罗家伦等同学的鼓动和老师胡适的资助下,顾颉刚终于决定离开苏州的原生家庭,回北京大学担任助教兼图书馆编目员,且承担了《新潮》杂志后期的编辑工作。两年前,在《新潮》上,他曾经以亲身经历,公开控诉 “旧家庭 ”是残害人性的 “恶地狱 ”,以至于鼓吹家庭乃 “万恶之原 ”的同学兼挚友傅斯年也感觉震惊。重归北大后,他又续写了《对于旧家庭的感想》的后两部分,且亲手编辑,刊登在《新潮》上。
虽然后两部分并没有第一部分的冲击力大,但仅依照此文亦可判定,在“五四 ”学生中,他有关 “家庭改造 ”的见解也是相当 “先进 ”和“现代 ”的,作为 “现代青年 ”的形象应该是坐实的。但“五四 ”后,顾颉刚在与原生家庭(族),特别是与父亲的关系上,却显得不甚 “现代”。
一般而言,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一旦走出原生家庭(族),远赴他乡,就意味着原有关系和相处模式亦将发生变化。顾颉刚也不例外。当他走出原生家庭后,对其家乡的认同感就在变化。一九二四年春节,他第二次在北京过年,与友人到天桥一带观摩民间艺术,就生发了 “为真正的北京人 ”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与日记所出现的对家乡苏州社会的观察和批评颇相对应。
可是,走出了原生家庭(族),并不意味着不再与原生家庭(族)联系。从一九一六年进入北京大学预科开始,至一九三九年其父去世,除了少数例外,顾颉刚基本每月都保持给父亲顾柏年写两封信。加之多次回苏州或赴杭州探望父亲,在苏、杭参与各种家庭(族)的仪式活动,他与原生家庭(特别是其父亲)的联系可谓密切。
一九二○年九月前,顾颉刚回应罗家伦、傅斯年等同学 “走出家庭 ”的劝导,用了两个词,一个是 “报恩 ”,一个是 “爱情 ”。当时,
“报恩 ”的具体对象是其祖母,后来他说的 “不得祖母,男必丧生 ”或可解释何以要 “报恩 ”。至于 “爱情 ”,即今之 “亲情 ”,与“报恩 ”一样,都体现在 “情”字上。他不愿意与原生家庭一刀两断,就是因为有 “亲情 ”存在,不同意 “家庭改造 ”的决绝做法,也是基于 “亲情 ”的考虑。不过,在众声喧哗时,他所说的 “在现在的社会里,要去解散家庭,实在是件做不到的事 ”不像是登高一呼,倒像是自言自语。或许在他看来,既然化人不得,就只有反求诸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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