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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是奇葩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号)

2021-03-25·阅读时长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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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嫌弃恐怕是现实中大部分合租室友的真实写照。

-本文系读者投稿,不代表本刊立场-

文|读者:静思

租房,是当代打工人一项重要的修炼。

据《2019年白领生活状况调研报告》显示,有5成白领是租房一族。其中绝大部分应该是合租。

人类有三大基础感情:亲情、友情和爱情。雇佣关系的出现让我们出现了第四种感情:交情——与上司、同事和甲方;城市房价的崛起让我们诞生了第五种感情:合租室友情谊。 

“情谊”是一个带着温度的词,用它来形容两个或更多陌生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情况,有些美化生活了。理想中,我们希望遇到的合租室友是《老友记》里那样的,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老友记》剧照

就算运气没那么好,能和知根知底的高中同学、大学好友成为室友、伴侣,茫茫人海中碰到一位三观一致、智商有得一拼的室友也不错。

或者能像《破产姐妹》那样,虽然居住环境令人难过,但有一个室友,能一边相互吐槽、嫌弃,一边又给对方送去温暖、让自己成长。 

最理想的室友,最后变成了挚友。

《破产姐妹》剧照

但醒醒吧,屏幕外的合租室友,能够做到平时大家礼貌客气,偶尔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看电影,但大多数时候不会打扰彼此的生活、保持三分熟络七分距离。能维持这种舒服的状态,已经是难得一遇的室友情谊了。

更多人谈起自己的合租室友,只会用一个词来描述:奇葩!

不打招呼就用自己的东西,用完了连句谢谢都没有;

自己的房间打扫得无比干净,却从来不会收拾客厅、洗手间、厨房这些公共场所;

制造很多噪音,影响休息睡眠;

不会随手关灯、倒垃圾、清理洗完澡后浴室的头发;

碗筷堆在水池里、洗好的衣服留在洗衣机里;

不打招呼随便带人回家。

……

如果不是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应该没有多少人是愿意合租的,特别是和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作为一名曾在大城市漂过的螺丝钉,我也经历过几次找室友合租的情况。有时,她们是我眼中的奇葩,有时我是她们眼中的奇葩。反正,当奇葩这件事,风水轮流转吧。

每次看到网上有人列举室友种种奇葩“罪状”,我都会微微一笑,觉得大家小题大做了。你们那也叫奇葩室友?顶多就是德行欠佳、做人自私吧。“奇葩”不是这么用的。

《生活大爆炸》剧照

我曾遇到过一位室友,让我今生难忘。

她不会做完饭不收拾厨房,但她会在吃水果前把它们清洗干净后放在微波炉里热一遍——任何水果。然后强烈建议你也这么做,可以用微波杀死果皮表面的残留细菌。

她不会不打扫卫生(虽然打扫得并不干净),但她会嫌弃客厅味道不佳,长期开窗通风——即使是在零下几度的冬天。当你觉得冷希望她关上窗户时,她会打印出来十几页的英文论文,告诉你屋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味——墙壁油漆里含有某些化学成分,这些成分会导致身体出现的状况——轻则过敏、重则毙命。由此,得出重要结论:咱们屋子需要长期开窗通风。

她从来不会随便带人回家。相反,她总是一个人买菜,一个人散步,一个人在晚上九、十点时,打开客厅昏暗的小台灯,默默梳自己及腰的长发。

《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剧照

有一次,我晚上十点多到家,打开门看到她坐在客厅窗边的凳子上,一边梳头发、一边用手机放着交响乐听。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透出微弱的光亮。开门刹那,目睹此情此景,我的灵魂即刻就要离开肉身。所幸肉身够沉重,拽住了胆小轻盈的灵魂。

她算是一个不差的室友,安静、不脏、作息规律、也不制造什么麻烦。除了有时不按正常人做事、以及偶尔带给你惊恐之外,没别的毛病。 

当然,我也做过别人眼中的奇葩室友。

她是我合租的第二位室友,初次见面听她打招呼、简单自我介绍后,我特想钻进黑旋风李逵的身体里抱拳回复一句:“姐姐有礼了!”十足的中气、低沉的嗓音、一秒钟能从嘴里蹦出三五字的语速,让我内心浮现出一个词“霸气!”从此,“霸气姐”成为她在我心目中的专属名称。 

霸气姐是一名上进的好青年,她一直想去德国留学,工作几年后攒了一些钱,加上父母的一点支援,她辞职来上海备考德语。

年近30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不积极相亲、搞钱,还要折腾着出国,按照世俗的人生进度,她绝对属于长辈不待见的那个群体。可霸气姐周围没有一点低沉的气压环绕,她每天在德语课、菜场、家、图书馆四点一线之间穿梭,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我俩的合租生活也相安无事。

但生活从来不肯这么善罢甘休。

某日我下班回家,看到霸气姐带着胶皮手套、拿着钢丝球在用力擦厨房的每一块墙面和地板瓷砖。厨房炒菜的墙面被房东用报纸糊住,虽然有油烟,但——以我的标准来看——墙面不算油腻肮脏。我的标准入不了霸气姐的法眼,所以她开始对厨房进行大清洁运动。 

我到家时她正在进行收尾工作,虽然上了一天班很累,但我也不好意思四体不勤,就帮她一起收尾。结束后,我正想喝杯水喘口气,霸气姐说:“我把厨房清洁完了,明天是周末你不上班,厕所的大扫除就交给你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我差点被一口水噎死。 

我面带愧色(毕竟人家打扫了厨房)地表示:我很感谢你把咱们的厨房收拾得那么干净。只是厨房是你自愿清洁的,没人强迫、要求你,所以能不能不要强迫我清洁卫生间。而且我觉得咱们的卫生间挺干净的。

可能这些话让霸气姐不开心了,于是她开启了霸气侧漏模式,拉着我去卫生间,一口气细数了那里的十多个腌臜之处:墙面的水渍、地面边角的污垢、窗户上的灰尘、浴帘底部霉点…… 

好吧,你说得都对,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除了每周正常的轮值搞卫生外,我真的不想大费周章去把卫生间弄得一尘不染。我坚韧地捍卫着自己的懒惰,霸气姐最后怒气冲冲摔门回到自己卧室。

晚上我路过她卧室门口,听见房内飘出一句话:“厨房我都清洁完了,让她打扫那么小的卫生间她都不愿意,脏死了。” 

我是她眼中的奇葩室友,盖章认证了。

不满、嫌弃恐怕是现实中大部分合租室友的真实写照。仔细想想,这种态度其实挺正常。 

成人之前,我们靠着父母无限的爱与包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结婚后,伴侣之间,靠着爱、承诺、责任和一纸婚书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有亲情与爱情这两种最深厚的感情打底,我们相互之间都会生出矛盾和争吵,何况是只靠一张薄薄的租赁契约维系的室友关系。

影视剧里,那些让人羡慕的室友情,我琢磨了一下,必得有一方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才能养成的。

想象一下,你的室友动辄不打招呼就把陌生人带回家过夜,晚上还弄出特别大的动静;或者总吃你买来放在冰箱里的东西;甚至不好好上班,要你帮他垫付房租,这样的室友你能忍受么?可他不就是《老友记》里的乔伊么。

再过分一点,你打开冰箱,能看到你的室友把人体器官存放在里面;或者总有看上去不像好人的家伙来你家串门儿;甚至你会因为这个室友遭到绑架;而你的室友,不仅没有心怀愧疚和感激,还经常讽刺、揶揄你正常的智商。这样的室友你能忍受么?可他不就是《神探夏洛克》里的卷福么。

“室友虐我千百遍,我待室友如初恋”,正是靠着一方牺牲小我的精神,方才能修成这传世的好“基情”。

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这本书里说过:“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与我们合租的室友也是如此,大家相聚一阵,最后相忘于江湖,似乎雪落无痕,但其实总会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或大或小的斑驳。 

本文作者:静思

微信编辑:同同

监制: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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