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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十日谈》:故事的艺术史

作者:张宇凌

2020-04-08·阅读时长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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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威廉姆·沃特豪斯:《一个来自十日谈的故事》,1916年,布面油画158×101厘米,收藏于英国利物浦


沃特豪斯:用肉体的美回应死亡

14世纪的佛罗伦萨,最出名的讲故事的人莫过于乔万尼·薄伽丘(Giovani Boccaccio),他最出名的故事就是《十日谈》,这个故事由10个讲述者讲出了100个小故事,所以它自己是一个关于“讲故事”的故事。

薄伽丘在《十日谈》中组成了一个讲故事团队,这个团队成员均已成年但都还年轻,最长27岁,包括7名女子和3名男子。他们于佛罗伦萨黑死病最猖獗的夏天离开城市,来到郊外的菲耶索莱(Fiesole),入驻山间带花园的别墅。每日按严格的规定每人讲一个故事,一共讲了10天。原文里把这组人称为Brigata,这个词也常常用在军事上来称呼一组士兵,翻译为中文中的“旅”。这组年轻人一方面给人造成的印象是:青春貌美,正值荷尔蒙高峰期,男女成群无人管教,庄园里山清水秀,美食美酒,无需他们自己劳作,有仆人采买打扫烹饪,而且不许从外部带给他们任何坏消息。他们则在乐园日夜相伴,互相讲述的故事里也不乏犯罪和色情,似乎一切都在酝酿一种松弛放纵的氛围。但实际上这个Brigata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跟这一切形成张力的军事感和道德感:严格的秩序、快速的行动力、服从的精神,以及对社会习俗的清醒态度。他们在教堂里理性地确立了出走的计划,包括使用各自郊区的房屋,带上仆人,需要男性成员参与等细节,甚至包括这个计划的集体荣耀感:“请记住,我们正大光明地出走,不见得比许多女人放荡不羁地住在城里更要不得。”行动力超凡的Brigata在定下计划的同一天布置好了住地和派驻了仆人,第二天天亮就出发,9点前就到达了目的地。他们在到达后迅速达成一致,每天要轮流有一个“王”或者“王后”来管理其他人,并规定大家讲故事的范围主题。起床后散步,9点“晨祷钟”时吃早饭,饭后活动身体,然后午睡。下午3点“午后钟”时起身,为避暑而在阴凉处一人讲一个故事。然后再各寻消遣。太阳下山时吃晚餐,晚餐后唱歌跳舞,然后休息。这套制度严格而顺利地执行到他们讲完100个故事的第10天。

这个具有奇特魅力的团体在中世纪几个著名的手抄本插图中均有呈现,但这些插图中最主要目的是讲清人物和姓名的对应关系。最著名的召唤他们显形的人,还是前拉斐尔派的艺术家约翰·威廉姆·沃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沃特豪斯在1916年创作的《一个来自十日谈的故事》实际上想描绘的就是这个讲故事的Brigata。沃特豪斯钟爱的主题是古代文学中的女性角色和大自然的风光。他曾经反复描绘丁尼生诗歌里的夏洛特夫人以及《哈姆雷特》中的奥菲利亚,文学给角色提供了各种不同的场景,情绪和动态,成为艺术家想象世界的依据。这幅作品里,近景中5个女性坐在草地上,另一头的台阶上坐着抱着六弦琴讲故事的男性和另一个女孩。远景中团队里的一对男女正从森林中走过来。他们身旁是一个喷水池,这是中世纪花园里必备的中心设置,也是生命力的象征,《十日谈》里大家总是聚在喷泉边讲故事。一位身着明黄色丝绸刺绣罩衣的女孩戴着小小的金冠,证明她是今日管理大家的王后。前拉斐尔派的魅力在于总是描绘虚构故事,但十分讲究细节写实,每个细节都从艺术家们的生活中费力地找来真实模特(或模具),直接可以转化为高级的电影舞美设计。所以服饰上甚至地毯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而且草地上的雏菊,花园里的玫瑰,意大利常见的柏树,以及最远处佛罗伦萨式的红色屋顶也都仿佛来自现场。最迷人的当然还是人物的清新面容,像清晨朝露一般,他们入迷的眼神和表情歌颂着“故事”的伟大。

文章作者

张宇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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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考古学系博士, 艺术史学者、作家,著有《竹不如肉—西方艺术史上的权力和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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