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大的人情世故

文·贝小戎   图·谢驭飞

年轻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觉得懂得人情世故是成年人的事情，甚至觉得那是腐朽的、落伍的。在现代社会，规则面前人人平等，讲人情是不理智的，甚至是违规的，世故显得太有心机。比如《菜根谭》一书被誉为“人情世故的巅峰”，它教的都是些什么呢？看上去都是尼采鄙视的奴隶的道德：“盖世功劳，当不得一个矜字”；“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作事不宜令人厌，亦不宜令人喜”……

《成语词典》解释，“人情世故”指的是为人处世的方法、道理和经验。懂得这些处世的方法和道理，就可以让自己和别人都很顺遂。比如夸奖别人、恭维别人，都要讲究方法。心理学家说：“人们喜欢被表扬，也倾向于喜欢那个表扬他们的人，但他们也不喜欢被欺骗或虚假赞扬。”

受到夸奖后，你马上就会更有干劲。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主动恭维你等于表示选择站在你这一边，愿意配合你。英国职场专家露西·凯拉韦说：“我认识一位女士，她总能够让人们按她的意思办事。她能让忙碌的高管们为她抽出夜晚的时间，贡献他们的想法，并且甘愿掏腰包。她曾在各种场合说服我为她做事，就如她曾经说服无数人为她出力一样。有一天遇到她，我问她有何秘诀。她说：‘这种事不难，我只是说了请和谢谢。’其实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唯一真正有效的说请的方法就是奉承。不存在奉承太过的危险。根据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詹尼弗·查特曼所做的研究，任何程度的奉承都不会失效。”凯拉韦举的例子都是别人如何奉承她，说她是天才，贡献了绝妙的才思和智慧，像喜剧明星一样幽默。

还有一句俗话叫“开口不骂送礼人”。其实送礼送出去的可能是一个负担，别人要想着如何回礼。《社会性动物》一书中说：“我们倾向于喜欢那些施惠于我们的人——但是，就像表扬一样，如果我们认为这些恩惠带有附加条件的话，就不是这样了。这种关系构成了对接受者自由的威胁。如果人们觉得有义务归还东西，他们不一定喜欢礼物；他们不喜欢从有能力施以恩惠的人那里得到好处……如果你想让别人喜欢你，那么作为一种讨好别人的手段帮他们一个忙，可能不会奏效。相反，你可以试着让别人帮你一个忙。”帮助别人的人会试图说服自己，他帮助的对象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可爱的、应该得到帮助的人，以此来证明他的行为是正当的。这等于说要主动示弱，让别人来帮你。

社会学家说，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个社会化的过程，人在社会上生活就必须学习社会的文化，增加自己的社会性，由生物人变为社会人，学会遵从一定的社会规范，培养自己的社会角色。实施社会化的机构除了家庭、学校之外，就是工作单位。原来接受的社会化失败了的话，还要被再社会化。上世纪80年代，美国作家兰斯·莫罗在《工作的意义》一文中说：“所有的生活都需要我们去实践、去保护、去播种、去移栽、去雕琢、去调剂、去说服、去呵护、去创造、去维系。”在学习各种专业技能之外，我们也要实践和雕琢各种为人处世的方法和道理，因为它们大多属于不能明言的、隐性的知识。

我的鼻子，左边上白班，右边上夜班

文·予然    图·谢驭飞

成都的霾于近期“如约而至”，我悲伤极了，因为这意味着我的过敏性鼻炎离复发不远了。我望着宛如仙境的城市，伤心的理由多了一个，于是连眼角流下的泪都要比别人多两滴。

果然，在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连打几个喷嚏，感知到我的“进气量”生生少了一半，原来是我的右边鼻子完全堵住了。

多年来，我的过敏性鼻炎在冬天准时复发，喷嚏一连打七八个停不下来。并且在接下来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的鼻子坚决实行轮岗制，左边上白班，右边上夜班，对我这个黑心老板坚决要求他们24小时全天候工作的命令充耳不闻。对此，我多么希望我本人在工作中也能学习这样的精神，严格贯彻八小时工作制，到点下班，并对老板的加班指示装聋作哑。

话不说远了，回想这几年关于鼻子的故事，真是一把辛酸泪。

最开始我去过三甲医院，确诊过敏性鼻炎后按惯例就开始查过敏源。最常见的过敏源检测办法有两种：一是体外抽血检查，报告显示我的总IgE指数很高，意思是我体内正在发生过敏反应；但同时，常见过敏源对应的特异IgE指数却很低，结果均显示为阴性，意思是对检测的十几种常见过敏源都不过敏。二是体外皮肤点刺，在手臂上画了密密麻麻的格子，直观看不同的过敏源在皮肤上有没有过敏反应，结果也没有查出异常。

最终，三甲医院的诊断结果一言以蔽之，是的，你在过敏，但我们也查不出来你对什么过敏。

这不怪医生，我非常理解，地球上的生物具有多样性，查过敏源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我的鼻子，它不想轻易被人猜中心思，我对此给予充分的尊重，只能在症状太严重时上过敏药治标不治本地全方位打击。有些年份，因为长时间症状得不到缓解，医生出于诊断的考虑，也会要求做鼻腔镜，这就是最痛苦的时候。在耳鼻喉科内镜室门口，大家排着队，冷静地进去，含着泪出来，实在是一道司空见惯的风景。

整个冬天，我像个救火队员，脚不沾地，恨不得把消防栓背在身上。空气太干燥？上加湿器。雾霾太严重？上空气净化器。温度太低？开整夜的空调。纸巾太粗糙？买棉柔巾。早上别忘记喷上鼻腔阻隔剂，以求一日安宁。

有人说，这个症状对生活也没太大影响嘛。如果整日纸不离手，头昏脑涨，鼻头通红，半夜呼吸不畅被自己憋醒这一切都不算什么，那么请试试老板讲到重点时朝他连打三个喷嚏。别人的鼻子用来呼吸，我的鼻子能让我丢掉工作，实在是“鼻中豪杰”。

当折腾整整一个冬天，我的症状终于有所缓解时，朋友们问起是什么起了作用，我看着成堆的中西药陷入沉思。我会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春天来了吧。

今年的春天什么时候来呢？我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