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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电

作者:陈理

2018-06-22·阅读时长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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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惊慌只在心底一闪而过,因为我到底在没电的乡村生活过几年……

文/陈理

物业通知,某月某日由于线路检修后天要停电一天。A4的纸张贴在电梯里,正逢下班时间,于是叹声四起。天气这么热没空调没电风扇怎么睡觉;小孩要读书没电灯如何是好;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我在一旁听着,想像着即将没电的那天,在这离不开空调电风扇冰箱的炎炎夏日,顿时一阵惊慌。然而这惊慌只在心底一闪而过,因为我到底在没电的乡村生活过几年……

电这种东西,即使是读理科的我,要用一句简短的话来准确描述它也不容易。但它在生活中无处不在,人们每天都要用到它,没电的日子人们都不知如何度过了。记得在某一年,有一则新闻说我国实现村村通电了,和我一起看电视新闻的儿子当时似乎是读初中非常吃惊,他说那没通电之前农民们怎么生活啊?虽然不愿意在儿子面前大谈知青生活,也只好回答,老爸当时在没电的农村时也不觉得无法生活。

在当时的山区,记得大队部是通电的,当时山区靠的是所谓小水电,因此雨季时水量充足电量会稳定些,一但枯水季到来断电是随时的。我们村我们知青的那个黑房子里也拉有电灯,但不亮,估计是在我们来到之前的某些时日曾经亮过不得而知。于是夜晚面对一灯如豆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抬头看看它,或许心底还是希望它在某一天亮了起来但始终没有。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我们唱歌、吹口琴、打扑克倒也什么都不耽误,耽误的只是我们的青春。有时要在打谷场开会啥的,就要用到一种汽灯,我至今没有搞明白它发出极亮白光的原理。新的汽灯的棉蕊是柔软的看上去就如发亮的棉线编织成的一个小套,一装上后,打汽点亮,用过一次后就成固体,呈钝圆锥的柱状体,据说变得很脆,手指碰会破碎。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机会去碰碰它。汽灯发出的光很亮,一盏汽灯,就足于照亮整个打谷场。当时如果队长点亮汽灯,一般是批斗会之类的,现在想来,当时让我欣喜的难得的明亮夜晚或许是那些被无端批斗者心中的最黑暗?

没电,要把谷子碾成米有两种选择。一是挑担走六里山路去某个小水电站用机器碾;再就是用土法碾米。知青们都选择前者因为怕麻烦,村民们大多选择后者因为电碾毕竟还是要现金五角。土法碾米有几道工序,首先是一种如奶奶冬至时磨米浆的磨盘样的大家伙,内部结构略不同,谷子倒入是干磨,感觉很沉我试过。磨后谷壳与米就分开了但仍混在一起,这就要用到木制的“扇车”,顶部是一个大锥形口,将混合的米与壳倒入顶部然后右手握手柄用力旋转鼓风,左手控制米壳混合体的落下速度,较重的米就沿一出口流下;较轻的壳就从左面一大出口飘飞而去。分离后的米是糙米,必需放入一个五、六十公分见方的顶部挖了一个洞的花岗岩制成的大石臼,用大木锤使劲砸,让米糠从糙米表面剥落,再用细筛子筛,去除米糠大功告成。这是千百年来农人的智慧。那天在市博物馆看到这一整套家伙,居然有些许亲切的感觉,看来,我真是老了……

从出生开始就处于时刻离不开电的现代青年人,对于没电的日子是无法想像的。尤其现在的信息社会,他们就如蜘蛛结了一张网,手机是网的中心,手捧着它,网的最末梢的一丁点儿动静都会知晓也同时乐此不疲。没电了,中心就崩塌,于是就六神无主栖栖遑遑,直到找到一个可充电的地方为止。于是大容量充电宝之类的东西也就应运而生……电,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就在现代人的手中随意转换挥洒自如。细想一下,电是如何从大江河的水能或从冒着黑烟的煤炭中产生并通过复杂极了的手段才跑到手中的充电宝中也是极有意思的,但没人这样想甚至在有电的日子不会感觉到电的存在。直到某一天,停电,就如楼里电梯上贴着的那纸公告,你才会真切的感觉电的存在与可贵。

准备了两个大桶装满水,这几天把冰箱的存货尽量吃完,跑了几个商店才买到半打蜡烛,买了几把塑料扇子,儿子还把充电宝充满电。在准备完这一切之后,全家人就怀着不安的心情迎接停电的日子。

停电的那一天如何度过,我已没有多大印象了,记得的只是二个片断:一是孙子对我表演用手抓蜡烛火苗的“功夫”非常好奇;二是那晚基本上摇着扇子没怎么睡着。事后一个朋友叽笑我说整这么麻烦干吗?我问究竟,他笑着说,我们全家找一家有电的酒店开个房间……

 这样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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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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