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就这样来了，也就这样去了。饺子沾醋倒是多吃了好几顿，自采暖设备刚用了一天即告停机，好在周边家庭采暖给力，再加上南向房间的正午阳光暴晒，晚归开门时候，还能感觉室内的温暖扑面而来。无霾的时光里，晴空越发高远，气温贴近冰点，而窗台草木繁茂。早晚正常上下班时候，与朝北暮南鸦雀不约而见，高飞的样子，是给天空留得剪影吧。行道槐树的叶子被风摘得干净，路灯光终于不受遮挡肆意投射下来，让视野在黑夜中得以清晰。也常见地上麻雀一群叽喳，林间飞跃喜鹊几只。时光掬捧不住，白发滋长不停，喜忧更关内在，这个冬天已经来了，雪还没到。

生活流

第一集 演习的水柱。楼道里广播大噪，不断提醒各位处于紧急疏散状态，意味着有火灾发生。窗户外消防车开进园区来，停在办公楼南门前面。消防战士从车门里下来，快速打开装备，然后两辆车的尾部就喷出两根水柱，越喷越高，能覆盖九层楼的高度。窗户内是叽叽喳喳的开心的声音，以及拿着相机拍照的手们。忽然间就想起了初二那年，乡中里也搞防震演习，铃声响起的时候，大家还像平常做课间操一般，熙熙攘攘嘻嘻哈哈地往中间楼梯走，再绕到校园里。老师在旁边没好气的说，同学们这可是防震演习，这要是真有地震来了，你们还这样推推挤挤，能跑得及那？是呀，就像今天的消防演习，真有火灾，我们还敢在这里看热闹吗？恐怕也会慌张吧。有人说，还不会用灭火器，这个还需要找个灭火器来看看的。水火无情，概率虽小，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有根紧弦还是有道理的。今天看到一场消防演习，还看到一场交通事故，希望受伤的人无大碍并早点恢复。安全从来无小事，也事关你我他。

第二集 偶聚的时光。同在北五环外，我们见到的时候并不多。若非借移动网络的便利，大概相约聚一次也不容易。不算是临时起意，在周三晚归的班车上，在之前攒的一个小群里发言，说我们瘦瘦的师弟又速速地胖回到以前了，一帮人“哈哈哈哈”的表情连发，我偷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座上的被说者，回头把他拉进群里，建议说，要不周日一聚，得到积极响应。酸汤鱼真是够味道，红酒也喝了一点，四个人海聊到二点半。师弟看到服务员和大厨师傅们开始吃饭了，说我们换地聊吧。步行来到创新空间连体建筑里，把咖啡券用上，点了喜欢的饮品，可惜座位不够，冒着小风来到室外，露天里聊保护，聊稳定，聊文章，还听宝爸宝妈聊娃，因为有了一些生活的阅历，也有了一些人生的经验，共鸣几多。日头渐渐落下，温度开始在低位徘徊，所以又提议回到室内，围在一小桌边，继续开心地多说了一小时的。将散时，四点迫近。掀开厚门帘出来，见暮色已经隐隐。大家挥手告别，心内却是真实温暖一片。

第三集 双十一余温。不讲购物，说一下食堂里的购物节余温。大约也有不少人跟我一样，在如此重大的节日里是收紧钱包不剁手的，但是光棍节和单身狗的意思还是比较足的，食堂又给加了一个料，更是对单身人士不那么“友好”。食堂经理在餐厅门口跟排队的我们说，办公楼楼下食堂有好吃的，一时没搞明白为什么，就刷进了服务楼这边食堂。服务员说今天是双十一购物节啊，所以有新菜。我边拿水果边回复她，不是昨天就过了那？这是补的，她说。排队看去，怎么个新菜式呢？火腿条，山药条，黄瓜条，豆腐条，然后是鱼肉条，土豆条，胡萝卜条，冬瓜条，香菇条，还有不叫条但就是条的，豆角段，排骨段，里脊丝。条形大聚会，真还是每个菜都见到了“光棍”的意思呀，师傅们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来应景。话说佩服单位食堂的管理，在节气上很有仪式感，传统重大节日就不说了，平素里某节日也会有很不赖的食品推介出来，提醒着只打算喂饱皮囊的我们，可别忘了过节，正日子没过够，上班工作餐时间还能体会下余温。

瞎思索

第四集 小小哲学家。会上专家讲了一个故事，说他同学的孩子才五岁左右。有一天，孩子问他父亲，我几岁了？得到的回答是，你五岁呀。孩子说，我今年不是五岁。父亲很诧异，你是我儿子，我咋能不知道你五岁了，问，那你说你几岁？孩子说，我五百多万岁了。父亲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么大岁数？孩子说，因为你昨天说有了人类到现在，五百多万年呀，从那时算起来，我就是五百万多岁呀。父亲瞬时征住了，感觉脑袋里某些概念被莫名地贯通。听到故事的专家说，他没觉得是童言无忌，反而是童言有理。专家说，有多少人就活这现世间七八十年，连子孙后代都不想，没有追远先祖的勇气，也没有展望未来的格局，听孩子的话，说他是哲学家也不为过。专家讲得故事令人印象深刻。我突然想起那篇小学生的《沙漏》作文，大意说，如果一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就算拥有全部生命时间的话，的确每一天过去都是生命的流逝，如果说一个人逝去之时才算拥有全部生命时间的话，每一天过去都是生命的获得。哲思透在字里行间，喟叹不如。因为思维之僵化，已然不能跳出框外。

第五集 阅读的能力。电子书与纸质书的争论，聚焦在阅读的形式上，捎带着说了一些两种方式在内容本身被吸收的差异，但感觉下来就是只要拿起书就是好的，如同小时候只要说在学习就可以躲过其它营生一般。问题的焦点在于，是否有阅读的能力，就是能否从阅读中超越自身吸取他人智慧与经验，超越时空延展生命长度与厚度。若答案是否定的，阅读约等于杀时间。电子式阅读与碎片化阅读是相伴相生的，现在的读书可以等于读屏了。好多书所谓读了，用得时候总是记不准确，但因为情景记忆的好处，总是会有一点印象，知道来自那本。但是加上懒得翻找再去确认，基本上这些知识就保持沉默了，期待那天再与你重逢。读库主编说，年轻的时候还是花力气读一些硬书的，那样是会消化吸收到骨肉里的，等岁数一大，解决问题中貌似又学了很多内容，但很可能不是你的了。愚昧时刻常有，在读的过程中，能看到这么一两点点醒自己的话，也是读书的益处，至于能吸收多少、内化多少，看你阅读的能力。

第六集 西葫芦鸡蛋。说起那年，已记不清那年。同学小刚老师结婚，前一天我们到了他工作的城市，第二天才是请客的日子，正式婚礼已在两地办过，城里一场是同学同事们聚聚。当天晚上聚餐吃到一顿饺子，很稀奇的地方在于，是把生鸡蛋打进西葫芦馅里搅匀后包的饺子。等到煮熟吃得时候，已经看不见鸡蛋太明显的踪迹，味道却是好极了。这跟以前把炒熟的鸡蛋混入西葫芦成馅是不一样的。今天点了一木盘子的西葫芦鸡蛋馅饼，忽然间就想起了这段小故事，怎么就想当然地认为只有一种方式拌馅料呢。更想说得是，自己的认知问题。想起一本书的名字，你认为的就你认为的吗？当这么问得时候，批判性思维就隐含其间了。什么是批判性思维，按照清华钱老师文章中的说法，对应的是个人能力部分，是知识性思维的升级阶段，相较于后者的全盘接受、不假思索，批判性思维更注重质疑，强调不盲从。岁数越大，越觉得思维这种无形的东西的影响。人如果是多重定义而成，那应该是生理和心理，皮囊与灵魂，躯体与思维等维度辩证定义的。身体过了二十岁就要衰老，思维方式应该是不断突破的，思维不变，那可能就在一定程度上死于二十五岁。因此，思维方式也要跟上，否则会很痛苦，与衰老叠加，苦上加苦。

第七集 书籍有冷暖。自从去年在师姐的朋友圈看到这家新开的书店，就经常在周末的晚上去那里呆上一两个小时。随便看一些什么，或者往手机里记录些内容，甚至就是拍一下桌面上的摆件。开始的时候，人文社科类的书还很多，密集地排列在长桌上、书架上，很多新书也在一进门的地方做推广，其他更大部分的是各种版式与各种内容的绘本，那是孩子们的最爱。偶尔还能赶上英文动画电影观赏节目，在二楼的咖啡厅里大屏幕上低声放映，大部分时间茶座或者咖啡座并不开放。慢慢的等后来再去，长条桌上的书和书架上的书，都开始稀疏起来，逐渐以绘本为主展示了。到昨天再去时，看到绘本正面平放着，不算拥挤地铺在桌面上。一进门的地方是汪曾祺先生、刘再复先生的作品集。书架上的成人书占了很少的几阁，大约有一百来本，但涉及内容很广，被人们翻动塞排的比较乱。台阶讲堂边上的顶天书架里，绘本密集地占据了很大空间。孩子们开心地拿下自己喜爱的一本，然后请大人帮忙讲，父母们自己看书的时间反而少了，这里所在的创新空间客流量一直感觉偏少，可能连带着读者也不是很多，其实心里还很怕它关门的，得感谢小朋友维系它的生命。绘本们被翻得品相很差，可见受欢迎程度。品相的好坏，一方面取决于让不让拆封，一方面看受众大不大。书籍也有冷暖，忠实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花叶果

第八集 追太阳的花。昨夜风大起，天明时分，感觉毛毯＋被子有点不耐寒，但觉得也有好处，就是雾霾要散了。到了办公室，时间还早点，把之前晒得水，细细地浇了一遍阳台上的花。特别是那盆太阳花，土壤保持的比较湿润之后，花骨朵竟然比以往多了好多。天上大幅大幅的云彩明暗变化，然而太阳花的生物钟已开始运作，向着太阳在天空中的轨迹，抬其骨朵状的花苞，舒展卷缩的花瓣，终于在正午时分达到了全部的绽放。黄金色与胭脂红开起来，细微的花蕊颤颤巍巍地暴露着花粉，随着中央空调释放的风轻轻摇摆。午后的时间也快，四点一过，花瓣就开始合上了，到了五点，天气黑透，太阳花的骨朵就好像不曾开过一般，隐藏在稀疏的马齿苋类似的枝条叶子中。新的花苞又在孕育，吸收着水分，也吸收着办公室的刺激性味道。然而，无论如何，却在银杏落尽，白蜡裸枝，月季残瓣的时候，还有这生机盎然的一角，玻璃幕墙里的温室效应功不可没。

第九集 速朽的叶子。这是我中午摘得白蜡叶。金黄的色彩在蓝天和阳光之下，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咧冷的风，吹过树的枝头，能落得已经落完，剩下的如同有意在挑战自然之力，却也更显得骨气傲然。摘下的这小枝叶子，被我带回到了办公室。温度骤然上升了十几度，哪怕是放在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等我准备坐班车走得时候，叶片已经蜷缩卷曲，色彩失掉金黄而步入褐灰，就像散了功力的武侠圣手，时间加速袭来，衰败不可阻挡。其实我有点后悔摘它回来，但更让我想说的是，凛冽风中尚且舒展遒劲，怎么一遇温暖便换了行头。大约一句俗语，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或者是鲁迅先生的名言，生活太安逸了，学习和工作往往被生活所累。真的如此吗？我以为它的发黄是分解了叶绿素，枝干与叶脉的联系早已经断裂，但这样看来，联系依然存在，人为割裂叶片的营养之源，腐朽之力急迫上身，原来它一直在边上环伺。

第十集 枣就这样醉。枣在以前化身还是很多的。故乡曾经也算枣乡。初一时学萧乾先生的《枣核》一文，班主任张老师插话给同学们举例，说我们村尖子垴上的大枣特别好。怎么个好法，家人后来说，那枣大得像铃铛，硬的时候吃起来很甜。说起甜，现在觉得枣的甜度，应该在新疆枣面前达到了峰值，那种感觉被我经常说成甜得辣嘴。当年打枣的时节，生产队里人人出动。收获回来怎么处理？分自家的晒干，一部分上碾筛出枣面，可以团窝窝头吃，剩下的就是放着等蒸黄米年糕用，估计也不像现在舍得放开当零嘴吃。村里东岗头北面曾经有酒坊，老爹说他们小时候常跑去，看库的孤老汉先让孩子们喊他一声爷爷。待他答应了，就用酒提子舀点酿好的酒，让每人喝一口，看着他们辣得直伸舌头。酒坊里除了粮食酒，主要是高粱酒，也曾酿过枣酒。酒坊本身已经没什么实物留下了，具体在谁家来着，知道大概位置，等再回家时细问问。一袋冬枣买来忘了吃，心里想着要不然也沾一下酒枣吧。总共也没几颗，装到饼干塑料罐里，静待剩下时间里，乙醇来作用升华。

晨午昏

第十一集 冬日的黄昏。没有霾的日子里，天空变得很清亮，但是到了冬天第一节气接近尾声，黄昏来得就越发快了。才四点半，夜幕就开始酝酿，在五点刚出头，就彻底覆盖了园区，湿地公园里塑胶跑道边的灯亮起来，白色的光芒下能让站在窗口的我，看清楚灯下跑过的人影。暖气上来了，办公室里家具的味道，挥发的更加肆意，早上来了之后，哪怕窗户外有雾霾，也要开一会儿透风。跟仙人掌在一盆里养得锁龙属的若玉，棵枝丰茂翠绿，竟然开始散发出一种臭气。这时也不管它绿茵茵的颜色多好看了，两三剪刀下去，只剩几条斜搭在花盆边上，样子清爽了，空气也清新了。时间过得真快，一天下来就感觉耳朵里不得清净，关你的和不关你的声音，总是遏制不住地冲击耳膜，也扰乱心思。看来购买一个降噪耳机需要提上配置的日程了。

第十二集 红绸藏心愿。园区有一村级文保单位，名曰普庆寺。本是被拆迁之前的村里旧庙。因为征地之故，庙宇建筑得以重新构建，佛像壁画方能再塑金身。山门进去是一倒座韦陀殿，殿背墙上上一大块砖雕，雕刻一楷书“佛”字，倒座的概念可以理解为坐南朝北，与正殿相对。门后右侧有石碑几座，但上面字迹亦模糊不可考，周边修竹一圃，沿着黑瓦红墙的墙根，黄了边的竹叶还郁郁葱葱间，浮生便在墙外。绕过韦陀殿，进入院中央，正殿三间兼东西耳房，左右为东西厢房，几大间内空无一物，正殿月台前面花池里有西府海棠两株。人字披房檐，斗拱之上，房檐角切分了天空。房顶之上，是除门口古槐外的另外两颗槐树的覆盖处，郁郁苍苍的古枝与新叶，在立冬的风里，还在努力地制造荫凉。韦陀殿里正面描绘化了菩萨像，东西墙上是天王像，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肃然正襟。绕过来，走过青砖地，迈出山门，门口的槐树上和周边栏杆缠绕了足足的红绸，善男信女们的心愿密集地融汇成夺目的鲜艳。午间阳光下，苍槐不语，下自成盼。

第十三集 干冷的早晨。早上时间很是紧迫，一晃就该出门了。绕过楼洞，东南方向上的天空，看见两道明亮的光芒，那是平行而翔的两家飞机和它们的被阳光照成明黄的气流。下方的天边，云彩还是墨色，不着不急的徘徊着。天空万变，走过不长的槐树路，再抬头已无觅飞机踪影，云彩却变得轻白起来。待坐上车，太阳也远方的楼宇顶上蹦出，明晃晃地刺着玻璃窗内的眼睛。太阳光芒万丈穿出来，束缚着它的周边的云朵，被奋力地推开，染上了多重的暖色调。进到办公室里，透过双重窗帘下方空间，冬日阳光已经打在了落成堆的书籍资料上。也有些特别的地方，比如昨天搬进来的大绿萝，叶片足够大到兜住一块阳光，整片叶子变得温润，仿佛有了玉的质感。清冷的风吹进来，摇晃着窗帘下摆，轻轻地磕碰着窗楞。时间还早，室内静谧，适合把昨天未看完的资料重新读一遍。走路的时候，脑子突然冒出一种观点，经过一宿的睡眠，人的精力管理达到极致，然后白天就是在消耗，对外界的敏感阈值逐步放低。这可以解释同样的通勤车噪声，早上貌似可以充耳不闻无影响，晚上变得无孔不入惹心烦。想起哈佛中文评论文章的题目——管理精力，而非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