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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把椅子到一个城市:包豪斯所改变的

作者:贾冬婷

2019-12-19·阅读时长1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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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柏林美术馆楼梯上上下下,穿越包豪斯百年历史


摄影/于楚众

谁坐在那张钢管椅上?

在柏林包豪斯档案馆为纪念包豪斯百年的“原型包豪斯”(Original Bauhaus)展览中,这张埃里希·葛斯梅勒(Erich Consemüller)1927年拍摄的照片——一个戴面具女人坐在钢管椅上——是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展品之一。包豪斯档案馆策展人克里斯汀·巴特尔斯(Kristin Bartels)告诉我,他们从1000件藏品里选取了14件原型物品,以及以这14件物品为主题的复制品与衍生品,以此探讨艺术与技术、历史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她说,这也是包豪斯的母题之一。其实包豪斯并不认为艺术与技术是对立的,相反,他们希望能够将设计尽快投入大规模生产。大师之一的拉斯洛·莫霍利-纳吉(Laszlo Moholy-Nagy)在包豪斯推广摄影,也是基于照片可复制及传播特性的思考。


包豪斯档案馆策展人克里斯汀·巴特尔斯


照片上的这把很有辨识性的钢管椅,被视为现代设计图腾之一。它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家居杂志扉页上、营业厅或会议室里,在美术馆中更是备受青睐。1925年,年仅23岁的包豪斯“青年大师”马塞尔·布劳耶(Marcel Breuer)创作出了这把椅子,最初的名字只是一个简单的编号——B3椅。后来在20世纪60年代,布劳耶帮另一位包豪斯大师——俄罗斯画家瓦西里·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设计住宅,康丁斯基对他的创新设计大加赞赏。作为对同事推崇之词的回应,布劳耶联合生产商,将椅子重新命名为“瓦西里椅”(Wassily Chair),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把钢管椅。

据说,布劳耶总骑着一辆阿德勒自行车(Adler Bicycle)穿梭在包豪斯校园中,一天,他低头注意到自行车的“看起来很像通心粉的钢管”:这根钢管能干别的吗?毕竟,这是现代材料,相对便宜,可以大量生产。或许,可以是一把椅子……在一个水管工的帮助下,他将一个镀铬钢管弯成诸多圆直角,构成椅框,再装上以帆布支撑的座位、扶手和靠背。布劳耶把它当成自己“最极端的作品……最不艺术、最理性、最不舒适、最机械”,预想着自己将会受到猛烈的批评。没想到,这把椅子一出世就立刻受到了追捧。


人们在观看以德绍包豪斯学校楼梯旧照为主题的再创作


与传统木椅相比,钢管椅更容易装配,质地也更轻,只有6公斤。它靠帆布或皮革拉出的坐垫、后背、扶手三块平面之间,仅寥寥几根钢管弯曲成骨架,流线造型又削弱了金属的冷硬,原本厚重的俱乐部椅概念被以一种极简又协调的解构手法重新阐释了。而且,这把椅子的立方体造型是立体派所推崇的,交叉的平面构图则是风格派的惯用手法,完全暴露在外的构架则是结构主义的典型特征,这也使它成为了诸多艺术风格语义的示范。可以说,瓦西里椅完全呼应了当时的时代精神——一种客观的、功能的、机器的美学。

历史上第一把钢管椅的野心不止于此。正如布劳耶所说:“钢管家具是现代居室的一部分,它是无风格的,因为它除了用途和必要的结构外,并不期望表达任何特定的风格。所有类型的家具都由同样的标准化的基本部分构成,这些部分随时都可以分开或转换。”因此,它不仅开启了一种新风格,更意味着标准化、经济性,也是包豪斯“为大众而设计”的一个标志。

在1926年12月拍摄的纪录片《新生活》中,展示了德绍包豪斯学校校长室的一个生活片段。两张瓦西里椅摆放在起居室的中央,第一任校长瓦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的妻子伊丝(Ise Gropius)出镜,她一边介绍,一边单手举起其中一张旋转了一圈,以展示它是多么地轻便灵活。事实上,这部纪录片的主旨就是为人们提供一种健康而经济地生活的指导,兼顾风格化和标准化的瓦西里椅无疑是一个标准样本,符合新建筑对阳光、空气和水的需求。

新生活的背后,是“新人”(New Man)。事实上,这正是包豪斯的核心目标。在瓦西里椅的轶事中,仍有一个未解之谜,即照片上戴面具的女人是谁。有人说是包豪斯的女学生莉丝·贝尔(Lis Beyer),面具女子的连衣裙是由贝尔在纺织车间设计的布料裁剪而成的,贝尔本人甚至还设计过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裙子。还有一种猜测是格罗皮乌斯的妻子伊丝,她也有一件用这种布料做的衣服。

其实,谁藏在面具后面或许并没那么重要。把日常生活戏剧化也是包豪斯传统之一,戴上面具只是为了开玩笑。但有意思的是,在包豪斯学校关闭后的几十年里,面具女子的身份仍不断被猜测,这张照片甚至成了包豪斯最典型的标志之一。除了面具带来的神秘感,或许还因为其中所蕴含的女性角色的变化。就像瓦西里椅那样,照片里的女人也体现了“现代”的标准——新女性。

在包豪斯最初落脚的魏玛,是德国第一个民主政体的中心,女性开始拥有选举权和入学的权利。她们抓住机遇来到包豪斯学习,第一年招收的学生中超过半数都是女生。不过,在实验前沿的包豪斯,格罗皮乌斯也面临来自各方面的批评,他之后采取了相对保守的政策,控制女性人数,而且大多数女生只能进入纺织工坊。但无论如何,这至少是一个开端。那时候,为了与波波头发型相配,新女性们穿着舒适的短裙,行动自由不再受限;她们至少在婚前有自己的工作,自己开车,通常住在市中心,大都市、时尚和传媒暂时替代了孩子、厨房和教堂。

文章作者

贾冬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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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主编助理、三联人文城市奖总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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